“你娘就哄你姨母,说即使她和你爹定了亲,也照样不会抛下她,你姨母当时悲痛欲绝,三个从小一起玩的朋友,现在另外两个定亲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得有多难受。”
这种感觉,确实很不好。
幼宁看向成国公夫人,她脸上尴尬的坐在那里,想要辩解两句,偏又不知说什么好,扯了扯唇角,道:“那时候年纪轻,没经历过事。”总以为好姐妹便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乍然得知好姐妹和别人定了亲,以后便不能时时与自己在一起,真是天都要塌了。
这事若是搁到现在,人生经历了那么多分别之后,再想想自己那时的反应,自己都会觉得想笑,可也正是那份天真,才是年少啊。
“你姨母一路从章华殿后院哭到永寿宫,见了太后,扑到太后怀里,边哭边说,口齿不清,也不知说了什么,我当时刚好在永寿宫,一看这孩子呀,真是受了大委屈,眼睛哭的跟核桃一样,太后娘娘给她擦了眼泪,让她慢慢说,她就哭着把你娘同你爹的事同我和太后说了,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太有趣了,被逗的笑出了声。”
“你姨母一看别人笑她,哭的更厉害了,太后埋怨我不给孩子面子,眼瞧着哭的都快把永寿宫给淹了,命我把孩子哄好。”
她顿了下,幼宁端杯水递给她。
卫国公老夫人结果茶盏啜了一口,摸一摸幼宁的脑袋,朝着薛静仪的方向比划着当年的样子招手,“我就说丫头你先别哭,不就是喜欢的男人定亲了吗?这天底下好男儿这么多,还缺那一个吗?你猜你姨母怎么回我的?”
幼宁歪着头,“怎么回的。”
卫国公老夫人捂着嘴先笑了几声,“她呀,别别扭扭的说不是那么回事,说我根本不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我一个儿子都十几岁的人了,确实不懂她们那些小姑娘的心思,我就说这么着,我给你相看个公子,你先瞧瞧怎么样,她当时就拉了脸子,说夫人你怎么那么不能懂别人为何伤心,根本不是相看公子能解决的,她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岂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人,她就是一想到好姐妹和别人定亲了,心里头不是滋味。”
“我实在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就把阿铮他爹叫过来同你姨母见了一面,你姨母就坐在那里嘟囔,说来了我也不看,有什么好看的,结果阿铮他爹往她跟前一站,她顿时就看直了眼,擦擦眼泪就不哭了,悄悄跑到我跟前,问我是哪家公子,我说是我家的,她便问我能不能做主这门婚事,我说若是她看上了,这门婚事我们家可以订下来,她就欢天喜地的拉着阿铮他爹去见你娘和你爹,后来啊,还是你姨母先成的亲。”
众人都笑起来,说完这桩事,再提到江兰宜小时候的事,薛静仪也没那么伤心了,只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你娘怀着你的时候便给我来了信,我心中欢喜极了,想着你娘一个人嫁到汝阳,你爹又去打仗了,身边没个人照应不行,便想着过去看看她,但皇城到汝阳太远,你铮表哥又还太小,离不开我,家里人都劝我,说你娘是汝阳王府的世子妃,身边不缺人照顾,我千里迢迢的去了,也住不了几日,况也帮不上忙,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薛静仪面露悔恨,“后来皇城传来你爹战死的消息,我便知道不成了,谁拦我我都要过去,紧赶慢赶的总算瞧见了你娘最后一面。”她声音又带了哭腔,深吸了口气,她当年要是一接到信便过去陪着她,说不定还能宽慰宽慰她。
“我过去的时候,你娘已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怀里还抱着你,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你给摔了,你是早产,刚生下来那会看着都像养不活了,实在是可怜,如今你都长这么大了。”薛静仪摸着幼宁的脑袋,“真好啊,你爹娘在天上瞧见了,不知道要多开心,我和你娘十几岁那会,就总爱在一起讨论以后的事情,那时候我们都想以后生个女儿,你娘这人也是从小不知羞的,总说自己貌美天下第一,以后也生个同她一样的大美女,提亲的公子踏破门槛,她一个一个挑,一个一个看,全皇城的世族子弟都去他们家,也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掌上明珠。”
这应该是天底下所有当娘的心思了。
薛静仪道:“说起来当年我还和你娘说过,要是我们以后生了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结亲呢。”
幼宁蹭的一下抬起头。
太后也看了过来。
齐娴慌的身上一颤,汗毛都竖起来了。
薛静仪感觉气氛不对,笑着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