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抽根烟,但又怕一会儿上车时被程野看出不对，只能深吸一口气，继续忍着。
程野在忍,他也就只能跟着忍。
但他不觉得程野能把这件事儿忍下去。
以程野的脾气，总还是要闹的天翻地覆的。
“好了,您的烧烤。”烧烤摊儿上的人把塑料袋递过来,打断了秦绝的沉思,秦绝顿了几秒,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转头回了车上。
他回到车上的时候程野还靠着副驾驶,像是睡着了的模样，秦绝和他说话他也没回,秦绝的心情又压抑了几分,也就沉默着一路开车回了家。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倒是没发生秦绝想象中的“锁门外”“赶出门”的场景，程野回了家之后就直接回了屋，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没出来过，秦绝去敲门，他也当没听见。
秦绝想自己开门进去,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发现门被反锁的时候，一种“事情失去掌控”的烦躁感顺着胸口处瞬间爬上了秦绝的脑子,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踹门”的念头压下去。
还不至于。
秦绝想，程野没和他翻脸，一定是在想怎么处理。
这说明程野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秦绝自我安慰了半天,随手打开了烧烤的塑料袋。
烧烤已经有些冷掉了，在塑料袋里面升腾出了些许小水珠，一咬起来，那肉也跟着发冷，黏腻腻的。
秦绝深吸一口气，把烧烤塞回去，靠在沙发上重重的锤了一拳沙发。
不行。
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他知道，他现在该回到屋里头去睡个觉，调整好状态，而不是在这里一直干坐着。
可是他做不到。
他现在就像是跪在虎头铡前，程野手里握着他的生死，可偏偏，程野就是不肯给他个痛快，他只能煎熬的坐在沙发上等，等着程野给他判死刑。
可是他在外面煎熬着，程野又何尝不是呢。
程野从回了卧室开始，就再也没动过一下了。
他就坐在卧室的床上坐着，等秦朝的回复。
他回卧室之后给秦朝发了一条短信。
秦朝大概是在忙，过了许久才回了他一个消息。
程野木然的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一会儿，手指一抬，删了。
删了短信之后，他整个人像是一下泄了力一样，直接倒头砸在了床上。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冲出去，问问秦绝是怎么回事，最起码该听到秦绝的一声辩解，可是他又觉得很累，不想去拉扯这些。
大概是因为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在路上用完了，他现在连冲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想他问过秦绝之后，秦绝会回答给他的话。
一想到那些，他就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撕开了，五脏六腑全都暴露在空气里，任由寒风吹春水淋。
他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点不好，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给另一个人掌控，但谁知道那个人是个什么狗东西。
程野在床上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手机响了。
他浑身的骨头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拿起来一看，是楚刀的消息。
楚刀是个话唠，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有他自己的碎碎念，也有邀请程野打游戏的话，程野看了半响，打了一句话过去。
“想请你帮我个忙。”
打完这句话之后，程野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起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天色。
窗外已经上了霜花了，A市的冬天来势汹汹，程野走到窗口，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窗户。
冰冰凉的。
他伸手在窗户上随意画了两笔，心想，看今天晚上这个天色，明天早上应该很冷。
秦绝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沙发上。
他手指上还夹着燃尽了的烟蒂，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他昨晚大概是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兴许是因为坐了一晚上的缘故，他一动，身上的骨头都跟着有些发涩，他勉强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卧室。
卧室的门还关着。
他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四点，程野应该还在睡。
想着，他转头打算去做早餐。
从冰箱里往外拿食材的时候，秦绝有些眼前发黑。
昨天抽烟抽太多，又没休息好的缘故。
他在冰箱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来一瓶冰可乐喝了两口，又继续拿食材。
大概是有一点赔罪的缘故，所以做得十分精细，变着花样弄了一桌子的东西，还没忘开窗通风，把烟味儿都驱散掉，把粥晾凉，等到了四点四十五的时候，才走到程野的卧室门口敲门。
“程野？”他“笃笃”的敲着门，在外面喊：“要吃早餐了，还要晨跑呢。”
卧室里面没有动静。
秦绝舔了舔唇角，试探性的摁了一下门把。
门把畅通无阻的被摁开了。
摁开门把的一瞬间，秦绝心里一喜，像是在树下苦等了三天的农夫终于见到了远处奔来的兔子耳朵，恨不得放炮庆祝，又怕动静太大，吓跑了他的兔子。
他就慢慢的把门推开，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说：“程野，要起床了。”
床上鼓着一个大包，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想理他。
他就走过去，半跪到门边，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往里面摸，一边摸一边说：“给你煮了甜粥，加了红枣和紫米，特别好喝，还蒸了一个肉饼，这是我新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