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回头,是个熟人:“嗯,是苏娘子啊,这不是才和离,家里啥也没,我就上县城当了娘留给我的金镯子,买了床被子和大米,瓦罐啥的。”说到这,她顿了顿:“谢谢你今儿早上借我的瓦罐,等我回去就送到你家。”
原来如此,苏氏放了心,转而唾弃自己胡思乱想,张氏啥样?她和人处了五六年,还能不知道?虽她昨儿晚上突然爆发一把,和离了,但苏氏自觉她骨子里还是温婉贤淑的,且她要真偷了黄家,黄平和高氏能善罢甘休?一言不发?
“客气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叶瑜再次道谢后,才问起苏氏刚说的话:“苏娘子,里正要说的是啥事,你清楚吗?”
方氏摇摇头:“没听说过,我也是才从娘家回来,正准备过去。”
“那你等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和你一起过去。”意料之外的变动,叶瑜不完全了解,心中不安,重生的黄珍珠搞事的本领那绝对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苏氏:“好,我在祠堂外等你。”
告别苏氏,叶瑜拉着黄茅的手,健步如飞,三分钟左右,她就站在了山下新家门口:“黄茅,我把你妹妹放在床上,你帮娘看着她,等娘回来,好不好。”
黄茅最是听话,闻言乖乖点头:“是,娘,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叶瑜没养过孩子,但也知道黄茅的懂事不正常,但这情况也只能以后慢慢养,着急不得,她摸着黄茅的头,暗暗想到。
将睡得香喷喷的黄小花放到枯草临时做成的床上,叶瑜又把竹篮竹篓的东西都拿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之前从方氏那分到的二十,不,是十九斤五两大米。
“来,黄茅,这桂花糖和绿豆糕,你拿着吃,妹妹醒来哭闹,你就给糖她吃,让她甜嘴,知道吗?”临走前,叶瑜把一斤桂花糖和绿豆糕捡出来哄孩子。
黄茅瞠目结舌:“娘,给,给我们吃?”二十文一斤的桂花糖,就算是他大哥黄大宝想吃,也得求上他奶一个月,他娘却特地买来给他和妹妹?黄茅的不理解?叶瑜没仔细注意,她如今心乱如麻,生怕祠堂那边出意外。
“嗯,你们吃,我先去祠堂。”叶瑜说完,拿起苏氏送她的瓦罐勺子就走,黄茅偷偷追了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半晌,他才剥开一颗糖含在嘴里,嗯,真的,很甜!
因着急,叶瑜大步流星,几乎用尽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结果赶到祠堂时,却发现近四百多村民人人面色不善的从祠堂出来,出事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
“里正怎么想的?就因为离开的赵秀才留了几句话给黄家那小丫头片子,就让我们丢家弃业去京都?”
“可我觉得里正说得没错,之前桑梓县下不就有三个村遭了土匪,桑梓县距我们村可只有百里。”
“但是这一跑,不得成没户籍的流民了?就算真去了京都,只怕也没活路!”
“里正都说了,你们想走就跟他走,不想的他也不勉强,说那么多废话有用吗?”
土匪?逃荒?这就开始了?叶瑜大吃一惊,四处察看,终于找到了被人群包围的苏氏。
“张氏,张氏,总算看到你了。”苏氏费尽心力才挤到了叶瑜身边。
“苏娘子,你的瓦罐勺子!”苏氏接下。
“别的先不说了,里正刚刚宣布,他后天早上要带着愿意跟他走的人偷偷离开大安村去京都,你去吗?”苏氏抓着叶瑜的手,忐忑不安:“我看你还是别跟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逃荒,会没命的!”
苏氏虽长到三十岁没出过白河县,但也能猜到逃荒有多艰难危险,里正是说人多一起走,安全,活下来的机会大,但这绝不包括张氏和她的孩子。
“留在这里也活不下来,土匪,赋税,还有干旱,你看这天,艳阳高照,像是一个月后就要下雨吗?”这场干旱持续三年,其中苛刻的赋税,缠绵不断的匪乱,普通人留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
苏氏心烦意乱:“那,你是要跟着离开?”
叶瑜缓缓点头,想起苏氏同原身的交情,以及她对自己的帮助:“苏娘子,你也走吧,再干下去,地里的收成是保不住了,到时想活更难,京都有皇帝,有贵人,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
相比其它人去京是为了一□□命的粮食,叶瑜去京都,更多的是为了逃脱会影响黄茅和黄小花性命的不安定因素,只要熬过逃荒路上,她和孩子们就能活下来了。
“可,可”苏氏左右为难,就为了不确定能活下来的机会背井离乡,抛弃祖祖辈辈攒下的百年基业?值得吗?
提醒一句已经是叶瑜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苏氏想不想走,愿不愿意,就不关她的事了。
“那苏娘子,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苏氏一颗心被叶瑜的话搅得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情管别的,闻言只点了点头。
叶瑜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做了那么多准备,终于等到要离开的这一刻了,以后的日子,得加倍小心谨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