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御花园后的银阁是座恢宏宫殿,然而穿过幽深暗凉的甬道,安程才堪堪明白,银阁原来是个博物架。
看守博物架的护卫身高八尺有余,身上均套着暗色铠甲,面具遮脸,只露两个铜铃似的大眼,手上各执把长刀,像年画上的门神。
更瘆人的是,博物架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条黑皮巨蟒在夹缝里游走,钻进钻出,时不时张开獠牙,嘶嘶声中露出粉红色信子。
安程默默退了半步,一旁侍卫倒是淡定。
他拿出颗黑珠子,味道似药,安程忽然想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姑娘,当时她布囊里也有好些这样的黑豆。
说来也是怪,黑蛇一嗅到黑豆气味便缩回身子游走了,铠甲卫士见状,猛推一把,大铁球倏地滚开。
原来地上还设了专供铁球滑行的轨道。
安程目光微收,博物架从中缓缓拉开,飘出一阵热风。
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甬道,两侧墙壁是带了暖黄的暗色,上面浮着几簇幽幽绿火,即使风刮过来,它也不曾抖动,像是外头隔了罩子。
再往里走便是个不高不矮的石门,安程刚要继续往前,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
黑衣侍卫,他嘴巴上下翕动,片刻后从怀中摸出颗蓝色珠子,往空中轻轻一抛,地上瞬间浮了层亮色的光。
亮光里,漆黑寒铁锁链捆着一块儿巨大的火红石头,安程想看清,亮光却忽然暗下去。
耳畔的风静下来,安程眨眼,心突然跳得很快。
果然,锁链前倏地出现道暗影,一个穿着寒铁铠甲的人瞪着丝毫没生气的眼睛,他一动不动,莫名瘆人。
墙边蓝火轻轻跳跃,暗影挪了几分,脸上肌肉僵硬,嘴唇上下蠕动,像个提线木偶。
侍卫皱眉,不知从哪摸出张黄色符咒,鲜艳朱砂画着的符箓飘过去的瞬间,那人骤然消失。
黑衣侍卫轻声道:“可以过去了。”
火红石头渐渐透明,冰棱似的,可以看清里面卧着的那只巨大漆黑的鸟。
它双目紧闭着,鸦青色漂亮尾羽泛着黯淡的光,但心脏处还在慢慢转动的珠子,纯白而净,裹着淡雾,泛着幽光。
“你还记得它吗?”黑衣侍卫忽然出声。
那天,只记得下了好大的雨,阴沉的天像是漏掉的河流,雨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浇,至于其他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安程摇头,身边人轻笑,他的笑很安静。
片刻后,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将你保护的那般好,你又怎么会记得。”
安程眉尖蹙起,“他指的是?”
“当时你昏迷后,他替你承受了所有痛苦,所以你什么都不会想起。”
“这样真好。”
黑衣侍卫没看她,他轻轻抬眼,目光遥遥落在远处,潋滟黑眸中似有流光在轻轻回转。
“血色鸟和鸦青鸟是上古神兽后裔,它们体内都有颗珠子,血色鸟为丹珠,是千古毒物,鸦青鸟为净白,可疗愈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