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暴雨如注,似墨的乌云里折出电闪雷鸣。
珠宝展厅,上顶束腰罩花灯光线明亮温暖,呈照出晚会现场的温馨华丽。受邀宾客们围聚在一起,欢声笑语。
“思若姐今晚的礼裙好漂亮,又是HauteCouture吧。”
“能拍个合照发朋友圈吗?”
“好想蹭蹭姐姐的美貌。”
展会一角,江晚梨一个人安静地站着,耳边时不时传来夸张的奉承声。
这些人奉承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堂姐江思若,此时被捧得心花怒放,十分享受珠围翠绕的优越感,时不时展露出自己脖子上熠熠耀眼的钻石项链。
珠宝展弄成拍马屁走秀现场,就很没意思了,江晚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打算换个地方蹲点时,一个熟悉女声自身后响起。
“妹妹。”
一回头,便见江思若款款走来,语调难掩洋洋得意:“你今晚是不是太普通了,这是哪家的衣服,怎么从来没见过。”
比起在场的女客,江晚梨打扮素净清淡,只穿一身纯色白裙,无任何首饰,连发式都只是简单地挽起,像个误闯的灰姑娘。
然而她不是灰姑娘。
当年只要提起江晚梨的名字,人们第一时间联想到“娇贵的名媛千金”“梵尼集团小公主”。
可不久前,江晚梨父亲去世,扔下公司的乱摊子和巨债,昔日小公主不得不从温室里走出来,四处奔波,寻找解救办法,可惜处处碰壁,连亲叔叔家都落井下石。
眼前这个堂姐,更是表达出自己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笑道:
“晚梨,我知道你父亲去世后你很难过,但是这种场合,穿得这么素净,是不是太不给主办方面子了。”
“哦,不对,是我忘记你家快要破产,估计没钱买新衣服,要不要姐姐送你几套?”
佯装关心实则嘲讽,江思若的嘴脸显而易见。
“不用,姐姐挂心了。”
江晚梨轻声应着,虚与委蛇地配合对方的演戏。
今晚她出现在这种场合,并不为和人争风头,她有自己事情要做。前不久有人给江家危机指条明路,让她去求裴家的帮助。江裴两家非亲非故,甚至多次有利益冲突,但如果开出的条件足够,那位重利薄情的裴先生未必不会答应。
可惜他过于繁忙,江晚梨多次联系,也没能如愿见一面,这次从朋友那里得知裴忱兴许参与这次展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低调地躲在一侧,守株待兔。
室内珠光四溢,炫彩夺目,LED信息屏画面切换,加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一会儿就眼花缭乱。
江晚梨等得快要睡着,才听人群里一阵喧闹,紧接着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江晚梨原本开阔的视野也被人影挡住,隐约辨认出那被众星捧着的就是裴忱。
她听到的传闻不多,只知人们乐意敬重他一句裴先生,就连商圈内老者都对他客气有加,其因不仅仅是这人用近世纪以来最短时间跃为安城首富,还是白手起家的年轻企业家。
和贵少爷们不同,他没有养尊处优的倨傲,但接触过的人深知其冷漠,不宜接近和讨好。这也是今晚江晚梨紧张的原因。
本想第一时间找他谈话,然而他周边的人实在太多,毫无跻身的机会。
眨眼的功夫,江晚梨再看时只见男人的背影。
这位主儿留下的时间怎么这么短,不到五分钟走个过场就要离开吗。她还想找机会同他谈话。
江晚梨连忙追过去,踉跄地迈开步子,脚腕传来疼痛感,血液回流似的麻木。
她忘记自己腿脚不便了。
不久前,她同她父亲一起出的车祸,她虽然活下来,但是伤到腿脚筋骨,到现在还没好。
踉跄着跟出去后,江晚梨看到泊车位的库里南,正缓缓驶出出口。
急雨之中,她来不及撑伞就追过去,却连车屁股都没摸到,只能拦下一辆出租,“追上前面的车。”
“好勒。”司机大哥后知后觉,“等等,你让我追这车?”
“是的,求求你。”
司机有眼力见,要是蹭着刮着前头的车,房子卖了都不够抵债,他口中的拒绝声还没说出来,从后视镜忽见江晚梨湿漉漉的面庞,一双剪水眸楚楚可怜,再想起她打车的地点,便认为她是富家小姐。
“那是你男朋友吗?”司机大哥问。
“……是。”江晚梨怕司机不帮忙,慌乱道,“我们吵架了。”
“哪有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人的道理,那男人可真不是东西。”司机大哥愤愤不平。
“嗯……”
事已至此,为了让司机大哥帮忙,江晚梨只能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