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夫人穿着松鹤团寿的锦缎袍裙坐在那里,显得端庄又和气,她待苏家的几个女眷也没有与其他人不同的样子。
温氏心里松了一口气。
少顷,管事的就领着众位夫人退出来到外头花园子里坐着了。
三月里头,春光正好,粉粉白白的蝴蝶在花间来去飞舞,官眷夫人们大多是旧识,彼此说说笑笑着。也有人带了家中的姑娘过来,娇声软语的,和着春色微熏。
温氏刚刚坐了下来,就看见淮安侯府的萧夫人正在那边,她的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地在她身侧。温氏的脸色就变了,愤怒地盯着萧念念。
苏意卿还冷静,拍了拍母亲的手,轻轻地摇头。
萧夫人却浑然不觉,还朝苏意卿招手,笑道:“卿卿怎么不过来和念念玩?”
苏意卿笑了笑,神态自若地走过去坐到了萧念念身边。
萧念念一个激灵,挪了下身子,几乎想逃开。
萧夫人那边又和旁人说话去了。
苏意卿把头凑过去,外人看过去就像是小姐妹在亲亲热热地说话。
“你为什么要害我?”
萧念念勉强笑了笑:“你说什么呢,我很不懂。”
“你为什么要害我?”苏意卿重复了一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念念,那眼眸澄澈如明镜。
萧念念被看得受不住,转过了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讨厌你,卿卿。若论书画才艺、容貌家世,我哪一样比不上你?但书院里的先生都喜欢你,我在身边,就和陪衬似的,就连……秦九郎,他每回只是看你,我明明就在那里,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讨厌你?”
苏意卿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就是因为这个,你要害我?”
萧念念冷笑,索性说白了:“不然呢,你以为我平日为什么要和你交好,就因为你与九郎定了亲,在你的身边总是能多看到他,但是我后来忍不住了,既然表哥对你有意,我就帮他一把。”
萧贤妃是萧念念的姑母,韩王原是萧念念的表哥。
那日,她无意中听到韩王提及苏意卿,得知韩王有意,她正中下怀,极力撺掇韩王出手。韩王本来就是轻狂心性,被她三言两语就撩拨起来了,
可惜功败垂成,半路竟出了那样的变故,韩王毕竟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也未敢大肆追究,自己捏着鼻子掩了,还把萧念念痛骂了一顿。萧念念心里正恨得不行。
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卿卿,韩王侧妃不好吗,听说上回有人把你救走了,你等着,表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韩王算什么呢?谢楚河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苏意卿得意地想着,心里一点儿都不怕。
她看着萧念念,用认真而诚恳的神情道:“念念,天地之间自有鬼神在,你蛇蝎心肠、行事歹毒,所谓因果循环,你将来会遭报应的。”
苏意卿记得,前世萧念念嫁给了户部尚书宋大人的独子。宋公子形容猥琐、风流下作,是京都有名的浪荡子,兼之宋夫人刁钻刻薄、宋大人严苛古板,萧念念婚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还经常来秦府找苏意卿诉苦。
萧念念窒了一下,立即举唇反击:“我是不是有报应,且待日后再看,倒是你,听说已经和秦家退亲了,这可不是你的报应先来了吗?”
苏意卿微微歪着脑袋,模样儿娇气又可爱,她用软软的声音道:“那是秦家惹我生气了,我不要秦子瞻的。你信不信,若是我肯回头,只要我勾勾手指头,你心心念念的九郎立马会跑过来求我。”
此时秦子瞻还在庐州未归,秦夫人已经在京都贵妇的圈子里悄悄地说开了,道是苏意卿骄纵任性、不堪为秦家妇,两家已经退了亲事。
萧念念情知苏意卿所说皆是实情,秦子瞻对苏意卿的情意何等深厚,岂会如此轻易放手。她看着苏意卿在她面前显摆的样子,气得肝疼,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意卿施施然站起来,坐回了温氏身边。
她在萧念念面前逞强,其实心里还是很难过,她想不通,为什么原本亲密的姐妹竟会如此,一个苏意娴这样,一个萧念念也这样。秦子瞻有什么好的,嫁给他,将来会被他害死的,你们知不知道?一群傻瓜蛋,苏意卿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温氏这边看苏意卿情绪低落,又心肝肉儿地百般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