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绝对不能告诉他们,否则她会被送走,她的人生将毁于一旦。
燕黎音胸口剧烈剧烈,一时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良久之后,燕黎音掀开薄被下床,倒了一杯凉水大口灌下去,惶惶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变得格外清晰。
她跑了,没理那个疯子,她才不信那个疯子的话,她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她想告诉爸爸妈妈,但是她不敢,她不敢告诉他们这件事,她只想赶紧离开H市,离得远远的,永远都别再遇见那个疯子,她就不信那个疯子还敢找上门来。
那个疯子果然没找上来,可她带来的不安却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不知为什么,这种不安这两天越来越浓重。
第二天早上,燕黎音带着疲惫之色下楼,黎汀一眼就发现了,登时心疼,“昨晚上没睡好?”
“嗯呢。”燕黎音抱住黎汀的胳膊撒娇,“昨天的雷声好大,都把我吓醒了。”
黎汀嗔笑:“多大的人了,还能被雷声吓到。”
燕黎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真的好大,吓死人了。”
已经出差回来坐在餐桌主位上看报纸的燕新鸿见状,严肃的面容霎时柔软,流露出宠爱。
“燕总,太太,霍家小少爷来了。”保姆王姨进来说道,身后跟了个修长挺拔的少年。那少年五官出奇的俊美,修眉深目,睫毛浓密修长,鼻梁挺直,尤其一双眼,漆黑如墨。
“燕叔叔,黎阿姨。”霍景泽出声,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看向燕黎音时,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遇火的冰层,瞬间融化。
“景泽来了。”燕新鸿含笑招呼一声。
燕黎音笑容绽放,语气亲昵熟络:“阿泽你来了啊,今天我起的有点晚了,你早饭吃过了吗?”
“没。”霍景泽看着燕黎音,眼里只有她,“你脸色不好。”
燕黎音摸了摸脸:“这么明显啊,都怪昨天的雷,把我吓醒了,你听见了没?”
霍景泽回:“没有。”
燕黎音就笑,“那你睡的够沉的。”
无需吩咐,王阿姨已经拿了一副碗筷摆放在空位上,霍景泽就是燕家餐桌上的常客。
霍景泽极其自然地入座,没有半点不自在。
燕黎音吃着早饭,一会儿向燕新鸿黎汀撒撒娇一会儿和霍景泽说说笑,满桌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霍景泽专注地看着燕黎音,不曾错开过一瞬,彷佛全世界,他只在乎他。
望着霍景泽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萦绕在燕黎音心头不散的莫名不安忽然就淡了一层。
“爸爸妈妈,我们上学去了。”
燕黎音站起来,她和霍景泽不仅是邻居,还是同班同学。
霍景泽从王姨手里接过燕黎音的书包,脸上是一贯的没有表情:“叔叔阿姨,我们上学去了。”
黎汀温声道:“去吧,好好上课。”
黎汀送到门口,目送载着两人的汽车消失不见,轻轻叹了一声。
霍景泽对音音的心思显而易见,要说这孩子,出身相貌那是没得挑,聪明更别提,小伙子刚拿了块国际奥数竞赛金牌回来,只是性子孤僻阴沉。这样的性子,其他条件再好,她也是不乐意的,可丈夫说,孩子还小,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且让他们玩闹着,日后再说。
“叹什么气呢。”燕新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黎汀转身,眼神略带不满:“霍家这孩子什么都好,唯独那性子。”
燕新鸿轻描淡写:“冷僻了些而已,那也是对外人,对音音这孩子热着呢。”
黎汀薄怒:“那只是冷僻吗,外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他和常人不同。”
霍景泽是双相情感性精神障碍患者,这种病常被称为天才病,梵高,海明威、茨威格、海子……很多艺术家文学家都患有此病。以霍景泽的智商来看,他显然也是个天才。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乐见这样的天才做女婿。虽然两个孩子才十五岁,但是黎汀并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无论是两个孩子的感情还是丈夫的态度以及霍家的态度,都令黎汀深深的不安着。
想来黎汀就后悔,两年前的暑假就不该带女儿回H市探亲,那么女儿也就不会救了被绑架的霍景泽,进而结缘。其实当时就算音音不出手,霍景泽也会平安脱险,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霍景泽一幅认定了音音的模样,霍家又是最宠爱他不过,就连丈夫都乐见其成。
“我知道你担心景泽那病,”燕新鸿揽住黎汀的肩膀,放柔了声音劝解,“不是一直在治疗吗?这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早晚能治好。景泽这孩子除了性子冷了些,哪点和平常人不一样了,我看比平常人还好,那脑子跟电脑似的,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最重要的是,他对音音好,好到言听计从,难得音音和他感情也好,你又何必一定去当坏人拆他们。”
“我还不是为了音音好。”黎汀声气弱下来。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音音还小呢,急什么,我们且看着,想娶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可没那么容易。”燕新鸿朗笑。
黎汀微皱的眉心疏散开:“且看看,要是景泽这病不好,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燕新鸿就道:“这还用你说,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夫妻俩说着话回到餐厅,就听见燕新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来,黎汀一瞧来电显示,喜上眉梢:“阿宁的电话。”
偷换孩子一事已成铁案,无可推翻。
燕宁才把这枚重磅炸弹投向燕新鸿和黎汀,夫妻俩被炸的头晕目眩,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