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嘀咕什么呢?”宵蓝正举起水瓢给衍衡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在水流声的掩盖下只听见有说话的声音,具体内容根本没有听见。
“没什么,只是随便感慨一下。”衍衡把胳膊架在浴桶打磨的很是光滑的边缘,脑袋枕在胳膊上享受着和天帝陛下力度适中的按摩,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好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再惦记了,我会不高兴的。”宵蓝鼻观鼻眼观眼,努力做到心无旁骛地伺候天后殿下洗白白。抬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拽过一条大毛巾,把人卷包严实了放到床上,自己站在床边一边穿戴整齐,一边运功压下下腹的燥热。
“你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儿?”衍衡一如既往地傲娇,自顾自地把紧紧裹在身上的毛巾松开,赤足下地走到屏风那边穿衣服,一点也不把双眼中火苗跳动却不得不辛苦忍耐的天帝陛下放在眼里,非常霸气。
“地上凉,说了多少次不要光脚走。”宵蓝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祖宗了,上前几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重新放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自己返回身取来里衣给他披在□□的身上,好言好语哄着:“不是要吃白莲花吗?我已经让永安先走一步去找酒楼了,估计等我们到了镇子里菜已经上桌了。”
拉着宵蓝穿梭在自己发丝中弄干头发的手,衍衡低着头带着歉意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很烦躁,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微微撩起眼皮,想要从面前的梳妆镜子上看到站在身后的宵蓝的表情。
戴好玉冠,宵蓝的手指游走在衍衡的面庞上,经过修长的眉,划过眼角上挑的金红色双眸,轻轻刮过挺翘的鼻头,最后停留在还是缺乏血色的唇瓣上,弯下腰在他耳边吐气,“我的宝贝这么好,恨不得每日揣在胸扣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怎么舍得恼他呢?要是他一气之下跑了,那我可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正经话。”一句轻飘飘的、甚至算得上不正经的调笑,神奇地化解了压在衍衡心上的烦躁——那是一种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要发生的焦急和无措,没好气地拿开他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却口嫌体正直地攥在手里,紧紧地。
永安不愧是宵蓝的心腹侍卫,能干是毋庸置疑的。没等二人进城,同去的彩霞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主子,前面有一家小店,虽然铺面不大,不过据说味道是这里最正宗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而且也很干净,要不……?”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女,可以建议,但不能替主子做决定。
“就去你说的那家吧,有的时候小店铺做的反而比大酒楼好上不少,毕竟人家天天只做一道菜。”衍衡心情阴转晴很好说话。转头看来宵蓝一眼,在他的点头同意中好似没发现两人不知几时变成十指相扣的手,强装正常可惜还是略僵硬地同手同脚往前走。
“噗…咳。”收到一记犀利眼刀的宵蓝努力憋住好险喷出来的笑声,一手捂着抽搐不断的嘴角,一手稍稍使力,把团团同手同脚的动作矫正过来——虽然看着很萌也很戳点,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子,但这样走路实在是又累又危险,还是算了吧。
“店家,来两碗你们家的招牌米粉。”点菜这种小事自然有侍女彩霞在,衍衡和宵蓝两位主子只需要坐在靠窗通风的位子等着吃就好,最多抽个筷子磨磨刺。当然,有宵蓝在衍衡是真的只需要坐着等吃就足够了,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相公的存在意义就是让你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糜烂生活。”
“永安呢?”宵蓝拿出批改天界最重要的奏折的架势,全身心投入地打磨着刚刚掰开的竹筷子,力求没有一根毛刺突出来以免找到团团娇嫩的玉手,要不是手边没有材料,他还想抛个光拿油料刷一刷,同时决定以后吃饭要自备必要的碗筷,没想到在人界吃饭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看来凡人的生活也不容易啊。
“永安去酒楼找厨子做爆炒白莲花了,这道菜比较…嗯,特殊,得现做。”彩霞想了一下还是把奇葩、诡异之类的词换成了程度适中的特殊,以免被护妻狂魔又小心眼的天帝陛下发配边疆。
“其实没有就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衍衡在外人面前一贯表现出的是高贵冷艳、端庄大方的“母仪天下”一面——无理取闹的另一面只留给宵蓝一个人“享受”,知道那道随口诌出来的菜并不好找,也就打消了吃掉它的念头,反正也不是想的不得了,大概只是有点“触景生情”?
宠妻狂魔宵蓝当然不同意啦!解禁后吃的第一顿纯而又纯的人界饭,怎能不让团团尽兴?!不要说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爆炒白莲花,就算是传说中无人敢吃的枕头芯,只要团团想吃他也会找人给做出来的。摆摆手示意彩霞该怎么来还怎么来,力求满足天后殿下的每一个需求。
幸亏宵蓝只是在内心腹诽一下并没有说出来,要不然一定会收获一大推或显或隐的“关爱”和同情的眼神——没常识真可怕。
百越的米粉通常都是自家用水稻米鲜榨出来的。下锅煮熟后捞起,放入冰水中浸泡一刻钟,再取出沥干,放入大碗内,调入自家熬制的卤汁,加佐料拌匀后摆上荤素搭配好的配菜即可。
看似做法简单,但是关键的卤汁做不好的话,整碗米粉就失去了最精华的部分,所以吃米粉这种地方特色小吃不需要去那些规模宏大、装饰华丽精致的酒楼,只需要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找一家隐藏在小巷子里的地道老店就能吃到味道最纯正、最美味的百越米粉。
“怎么样?”难得看见衍衡放下架子,举着筷子呼噜呼噜吃得头也不抬,一边被辣的嘶嘶喘气,一边又欲罢不能地继续呼噜呼噜,一向服帖的衣襟由于热辣至极而有些许散乱,露出两根形状优美的锁骨,与脸颊两侧浮上的红晕、被辣椒染红的嘴唇相得益彰。
然而在宵蓝眼里却不是一幅引人垂涎的美人图,而是一幅馋嘴的小兔子扒饭图,不由得将眼前的美人在脑中加工成白嫩软糯的垂耳兔,不自觉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