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过去多久,对于那一天?衍衡都难以?忘怀。
——对于生命与?天?地同等漫长天?族人来说,时间的流逝仿佛只是刻漏上的数字、年表上的印记,尤其是站在力?量金字塔顶端的他们?,既不?用像普通人类担心疾病与?衰老,也不?用像力?量不?足的普通天?族一样担心力?竭与?消散。
但那一天?的景象还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如?同被?阵法原原本?本?的完整记录下来似的,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天?对于天?魔人三界的格局是一次史无前例的重大冲击,更重要的他和宵蓝漫长生命中的一次不?可忽视的重大转折点。
那一天?,浓稠到化不?开的黑色魔气?从人界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的山脚下毫无预兆地汹涌喷发——严格来说其实是有?预兆的,但那些细微的不?和谐之处被?习惯了安逸度日的天?界众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一眨眼间迎风长百里,乘着风浩浩荡荡地蔓延在人界广袤无垠的天?空中,瞬间遮蔽的当空的烈日和隐隐约约的月牙,比市井话本?中所描述的末日景象还要恐怖。
然而对于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们?来说,猝不?及防的刹那间天?黑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因为比起遥远的天?边来说,“从天?而降”在面前的黑影子才更值得?引起注意,准确地说是引起恐慌。
究其根本?只有?两?个词,未知?以?及无能为力?是最直接同时也是最真实的理由。
魔气?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喷发虽然是第一时间在人界具像化,但并不?是说“高高在上”的天?界就能置身事外,反而因为不?是第一现场,所以?在察觉到人界的异常后再经过各种口水仗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已经错失了最佳的应对时间,魔气?基本?上覆盖了人界大部分的地方,除了极个别?山清水秀、灵气?充裕,或者是诸如?天?后衍衡在人间的故乡一般有?几位法力?高强的长老坐镇族中,才得?以?幸免于难——可惜那也只是暂时的,大势所趋岂是少数人的力?量能够阻挡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便是宵蓝和衍衡在人界逆着魔气?喷发的方向去寻找源头了,天?界也还有?上一代掌权人坐镇,余威犹在的霄瑶陛下直接武力?镇压下各种拖后腿的不?和谐声音,大手一挥调兵遣将下到人界开始净化魔气?。
站在天?界最高的山头,看着脚下翻滚不?休的黑云,背后吹着的凌冽刺骨的劲风,虽然爱操心的老父亲一面隐约——真的只是隐约一点——有?冒头的趋势,不?过最终还是被?如?山岳般沉重的“父爱”所“击败”,广袖一挥撂下一句“臭小子,靠你了!”的豪言壮语就转身回到混乱嘈杂的议事厅中,准备最后一次扛起天?帝的职责,为将来的九天?十地携手爱侣逍遥自在打下坚不?可摧的基石。
靠谱却不?着调的老爹主动挑起重担:带领天?界的臣民分散到人界把充斥其间的魔气?净化干净的同时,也将一部分魔化程度较弱的人救了回来,并自作主张地将自认为“轻松”的任务交给了“玉不?琢不?成器”的儿子,用法术千里传音给正在飞速逆着魔气?的流向寻找源头宵蓝,简单粗暴地用一句话概括了本?次的任务分配方案:天?上有?你老爹顶着,你就领着媳妇儿放心大胆地去地下一展身手吧!
听完这句“千里传书”之后,淡定如?宵蓝也不?禁手骨紧绷不?时发出骨节摩擦的咔吧声,随手一挥只凭着广袖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气?流就将传音法阵砸了个粉碎,徒留灵力?碎片化作点点蓝色荧光在空中飘散。仿佛能看到头顶上黑云笼罩、电闪雷鸣,那色调之深,即便在这乌压压一片的的昏暗空间里也分外显眼——没办法,怨念程度太高以?至于存在度毫无疑问甩魔气?十条街。
作为枕边人,衍衡对宵蓝的了解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打个比方说吧,宵蓝掉了几根头发他肯定是不?会知?道的,但是他翘起一缕头发就想作什么妖的本?质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甚至已经达到只凭借翘起来的高度就能判断出搞事的程度大小。所以?任由他挥一挥衣袖,排遣一下抑郁,舒缓一下心情,然后果断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
只见衍衡一脸平静地迈着四方步悠悠哉哉地走到“怒发冲冠”的宵蓝身旁,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握住他攥紧的拳头,实则是借着出其不?意捏一下宵蓝紧绷的骨节,趁着他精神恍惚一刹那用巧劲将一根手指强行塞进?了那原本?严丝合缝的拳头中。常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不?知?道衍衡施了何种法术,反正等宵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紧握的拳头已经被?外力?强行掰开了不?说,还被?那不?老实的爪子扭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