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嘘嘘!”他又嘟囔了一遍。
对面的津先生放下了酒杯,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你自己不认识厕所吗?”我没好气地瞪了太宰一眼,“要我抱你吗?”
他把?我话里?的嘲讽曲解成了善意,跌跌撞撞地张开双手扑了过来:“要抱~”
“去你的。”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强行让他与我保持一段距离,“走到最?前面左拐。”
这幢海边小屋曾经属于一个独来独往的无照医生,因此设施都还算完善。
“我怕黑。”太宰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敢一个人去。”
“如果你都战胜不了这点黑,你以后怎么当?黑手党干部?”
太宰晃了晃头:“我不当?黑手党干部,我要当?班干部。”
“嗤。”我被他挥着小短手的样子逗乐了,放下了酒杯,“烦死了,我跟你去。”
“清溪溪最?好了。”
太宰上厕所时,我站在外面等着。厕所的位置更靠近大?海了,海浪声一波没过一波。
“清溪溪——”
几乎每隔十秒钟,太宰就会叫我一次,防止我抛下他离开了。
“我在这里?,你别再叫了。”
完全没用,他还是隔一段时间就叫我一次。
我懒得说话,直接用“哼”来回应他。
“清溪溪,我好了!”
他打开门蹦了出来,刚要扑过来,我赶紧离他远了点:“手洗了没有?”
他晃了晃水淋淋的两只手,骄傲地说:“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也要记得擦干啊。”我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块手帕,蹲下身体,捉住他的两只手,仔细地替他擦去上面的水。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这条手帕真好看。”
“你喜欢?”
“喜欢!”他点了点头,“可以送给?我吗?”
“可以是可以。”我解释道?,“但是这个是用你的绷带变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材质的。也别问我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尝试练习异能力?,小范围内的分解几乎已经全部掌握了,每次觉得要失控了,就去摸一摸太宰,就会立马平静下来了。
而重塑的异能却是一直没能控制,创造出来的东西总是与我想要的东西截然不同。
我想要一杯伏特加,出来的却是一杯可乐,刚放下,就被太宰凑过来呲溜喝了一大?口。
我去捏他的嘴让他吐出来:“笨蛋,还不确定能不能喝呢,你就这么馋吗?万一中?毒死了怎么办?”
他全部咽了下去才说话:“死了不是更好吗?”
“晦气。”我一巴掌盖在他的头发?上,“小孩子总是张口闭口死不死的。那么遥远的问题,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
太宰从我的手掌下探出头来:“清溪溪不会让我死的。”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要是实在想死,我也拦不住你。”我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如果有人要杀你,我会稍微保护你一下。”
太宰听?得咯咯直笑,他晃着两条小短腿,嘴巴鼓起?一口气,拍着两边胖嘟嘟的脸颊自娱自乐。
我用双手支起?下巴,望向不远处的大?海。
隔绝了电力?和网络,时间在这里?走得很慢。我有大?把?大?把?的时光,除了练习异能,就是看书和看海。
“清溪溪,你看那几朵云好胖啊,要掉下来了。”太宰指着远在天际的几朵形状略丰满的云,操心地说,“它们不知道?要少吃一点吗?”
“管好你自己。”我替他擦干净嘴角沾上的西瓜汁,又替他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它们有天管着,要是吃太胖了,就把?它们变成雨了。”
“噢。”太宰收起?腿坐好,往我这里?挨了挨,把?我的腿当?成了枕头,“你身上好凉快。”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男女还是有别的。”话虽如此,毕竟太宰现在只有三岁,我也不能对他太刻薄。况且海边确实有点闷热。
三岁的太宰还没褪去婴儿肥,小胖手肉肉的,像两个小馒头,一摸,都带着热气。
“清溪溪,你给?我讲个童话故事!我妈妈从来不给?我讲童话故事……没有人给?我讲过诶。”他伸出小短手,举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我要好听?的!还要浪漫的!”
“你一个小鬼懂什?么浪漫?”我捏了捏他的肥下巴,“给?你讲个——”
看到大?海,我想到的首先就是精卫填海的故事,但这个故事曾经被幼年太宰无情的嘲讽是不自量力?。
我无话可说。
精卫确实是在做一件永远都不能完成的事。愚公移山,愚公尚且有后代可以指望,可精卫只有它一个。
它要一个人,去对抗整个大?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飞向根本没有未来的未来。
“给?你讲个《海的女儿》的故事吧。”这也算是童话故事的启蒙了,感动过无数的孩子。
小美人鱼为了她喜欢的王子,化成了阳光下的泡沫,死得凄美又悲壮。
我讲完了,心中?有些许的情绪起?伏,太宰却没什?么反应。
“你不会没听?懂吧?”
太宰歪着头问:“这位小姐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王子,是她救了他呢?”
“诶?”
“一开始就说了,王子不是就能记得她了吗?”
“……当?时她是鱼,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