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嗯……？在下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需要我重复一次吗？】齐木楠雄十分冷静的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开玩笑的痕迹，【以后尽量在我身边,或者换句话说，我会多监视监视你以免……】
“请等一下。”
狐之助打断了齐木楠雄的话。
狐之助很少这样做，他向来对朋友的话认真倾听，即是对付说的是废话也会至少等他那半句话说完再插话。
狐之助坐在齐木楠雄的面前,他们两人之间隔着摆满了咖啡果冻和果汁的圆桌，暧昧的灯光洒下，酒的味道淡淡的,从其他桌位上传来。
在这里能感知到一种专属于成年人的气氛。
“太危险了？在下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危险,仅仅是因为……在下可能会做出对这个世界造成危害的事情？”狐之助摇着头,感到不可思议，“不可能的，在下绝对不会那么做,在下好歹也是时之政府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他的话语组织着，但并没有说服齐木楠雄，狐之助还是在齐木楠雄的脸上看到了坚持的意味。
“……楠雄，在下不可能一直待在谁的身边的。”狐之助有些苦恼地食指交缠着，“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有危机即将发生你也能阻止。在下明白你的想法,也能理解你那句话。但是……即使你是在下的朋友，这种请求也不可能被实现的。”
齐木楠雄只是看着他。
【你在紧张什么？】
即使狐之助不想留下来，他也没有什么立场阻止。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万能,我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很多能力的超能力者。至少你离开现世后，我不能再轻易掌控你的行踪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啊……嗯，是的，在下是有些紧张了。”
狐之助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很久没有听到这种请求了，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但像那只分灵所做的事情在在下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你放心吧。”
【为什么这么肯定？】齐木楠雄放下了手里的空杯子，捧起新的一杯咖啡果冻。冰凉的触感在手心里非常舒服，还充斥在舌上的甜品的味道也让人流连忘返。
狐之助的“不可能”在齐木楠雄眼中完全是“不可信”，像分灵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只发生一起，即使不是齐木空助那样堪称BUG的存在成为审神者——
【分灵和你是差不多的吧？】
狐之助点点头，肯定了齐木楠雄的这个提问。
【那么，它们也会把签订契约的审神者当做自己的“主人”，没错吧？】
“狐之助本来就是审神者们的引导着和辅助者呀……”
【那你呢？】
齐木楠雄含着勺子望着眼前的银白色发的少年。
眼前的人再怎么像是人类，也不是人类。
他自称为工具，工具就一定有主人。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某个人成为了你的新主人，而那个某个人不算是好人。你为了他，也会像分灵那样……】
“不会的。”
狐之助的语气堪称激烈地反驳了这个假设。
他搭在桌面上的十指紧紧绞着，齐木楠雄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红色的印子了，可想而知狐之助此刻的力度有多大。他金色的眼瞳中原本温和的圆形的瞳仁已经转为竖瞳，兽类特有的竖瞳让此刻的他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意。
“在下不会有新的主人。”
就连时之政府也不算是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永远都是那个创造了他的神，那是真正的全知全能之神，他是世界万物的化身，也是世界万物本身。
即使他离开了这个世界，狐之助也绝不承认自己是被抛弃的。
因为这世间万物也是他，拂过花叶的风也好，天空中微微漂浮的云也好，神一直在他的身边，只是那个人不在这里而已。
“在下的主人只是去另一个地方沉睡了而已……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一年、十年、一百年，无论多少年他都会等下去，为了与那个人再次重逢，他会好好地保护着这个现世，所以绝对不会让这个世界消失。
这是除了他自身以外，唯一的和那个人联系的证明了。
“出来的时间久了，楠雄，你该回家了。”狐之助移开了视线，“这次的话题不要再提了，这些东西我送到你家吧。”
齐木空助携带的刀剑男士刚好也在这附近，刚才和齐木楠雄说话的时候他简单地和对方说明了齐木空助现在的情况，然后那位刀剑男士就被狐之助直接传送走了。
齐木楠雄仅仅是望着他。
狐之助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大，同时让齐木楠雄感知到的，还有名为【难过】和【痛苦】的情绪。
仅仅是提到了那个人，回忆起些许往事，狐之助就会如此痛苦。
事情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只是狐之助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他也只能言尽于此。
……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呢，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只认识了不久的人，即使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有闹矛盾再也不见的时候，更何况他们……
他们并不算是什么熟人吧，只不过是偶然凑在一起玩朋友游戏的两个人罢了。
这样的想法被复读着，齐木楠雄却没办法对眼前的狐之助放置不管。
太碍眼了，他认识的狐之助不应该露出这种被抛弃的脆弱无助的痛苦表情。
好歹也是他这个超能力者的朋友，这样受委屈也太可恶了。
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最终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气氛的是齐木楠雄。
【抱歉，让你难过了。你不喜欢我就不提这个了，明天你会回来吗？】
狐之助没有点头，说：“大概吧，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但是还需要回去汇报一下。”
【这样啊……】
狐之助不见的这两天，齐木楠雄什么预兆也没有收到，只是周一的那天班主任随口说了一句狐之助请假而已。
好像狐之助在不在现世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即使消失也是想离开就离开，用不着和他打个招呼……齐木楠雄难得的生气了一下，才为了打发时间接下齐木空助的游戏。
没想到在这里会再遇上狐之助，经历了这一段对话后，他之前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终究还是他们不太熟，他们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狐之助又不像海藤瞬那些单纯的家伙那样会随随便便就把所有真心都付出全心全意都是别人。
这样的挑战他不介意，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得到那份全心全意的。
他齐木楠雄从没怕过，不就是交际吗？
既然渴望了这一份真挚的友情，他就会争取到底，直到他感到厌烦。
【吃完这一杯我就回去了。】齐木楠雄说，【希望你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朋友，记得回来找我。】
既然说了要做朋友，就不要随随便便跑走啊。
……
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会突然发生。
齐木楠雄冷静地吃着手里捧着的咖啡果冻，对即将到来的骚乱充耳不闻。
那是大门猛然被踹开，借着女孩子们发出惊叫的场面——
“真选组！你们这里没有什么违纪情况吧！”
都说了这里是风俗店！牛郎们在内心OS。
穿着制服带着刀的人毫无疑问，是这里的执法人员。带头的黑发男子嘴里叼着烟，他锐利的眼神扫着店内，半包围的包厢阻挡了他的视线。正当他迈步靠近包厢区时，牛郎店的NO.1牛郎狂死郎在这一刻上前招待。
“土方先生，我们还在做生意呢。”
狂死郎有一副好样貌，但自称为真选组的一众人并不在意他长得如何，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被半包围起来的包厢区。
“我们可是接到举报说你们招待未成年客人啊，识相的话早点让开。”
“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未成年客人呢……”牛郎们额角缓缓滴落汗水，有人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了某个包厢。
是没有未成年客人，但是有一个未成年家属，要是被当成是客人就糟糕了。
有人假装待客，捧着餐盘向包厢区走去。
土方十四郎叼着烟的牙磨了磨，锐利的眼神望向了那个牛郎，旁边的栗色发男子打了个哈欠，把一个巨大的炮扛到了肩上。
牛郎们：“？！”
一颗炮弹射出，落入那个被盯上的包厢。
但烟尘消失过后，那里无论怎么翻找也是空无一人的。
栗色发的男子——冲田总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对身边的土方十四郎张口，说话的语气却每个字都让人想暴揍他。
“土方先生真是没用啊，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嘛，你是不是年纪大了需要去养老院被小辈们好好伺候了啊。”
“绝对没有错，这个地方的确有违法带刀的人。”土方十四郎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该死的，还是个未成年就来牛郎店想干嘛啊，现在居然还敢逃跑，绝对不能放过，都给我搜！”
隔着一堵墙的店外，齐木楠雄的手还搭在狐之助肩膀上。
狐之助和齐木楠雄的力量体系不太一样，齐木楠雄使用超能力瞬间移动的时候因为带上了狐之助，一定程度上给狐之助的数据造成了一些新的影响。
打个比方，齐木楠雄的力量就像是外部的数据包，两人瞬间移动的那一刻连上了网，外部的数据包通过网络传送到的狐之助这里被记录下来了。
狐之助正在对着那些被记录下的数据发愣。
那是【神明】的数据。
现世的神早已改变，齐木楠雄是新的被世界承认的神。
而他是被旧神抛弃之物。
【你在想什么？】齐木楠雄强行捏着狐之助的下巴让他看自己，【你应该知道的，我能听到你心里想的东西，就这样被我听到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