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已经退下,只剩下并排的床铺上,白槿躺在那里,看着源赖光的侧脸。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白槿警觉的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看看源赖光似乎好梦正酣,便无声的出了房间。
原本白槿所在的位置,则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以手支头,看着源赖光因为睡着而显得格外柔和的睡颜片刻,学着白天白槿的姿势,向着源赖光伸出了手。
然而,不等他接触到躺在床铺上的人,那人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源赖光有种仿佛危险迫近的感觉。
原本在黑甜的梦乡中好梦正酣,却猛地一个失重感袭来,瞬间便睁大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的左右环顾,片刻,推开盖在身上的被褥,走到了临近海面的窗户前面。
因为夜晚风大,这会的窗户是虚掩着的。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呜呜咽咽,是风吹动窗棂的声音。
然而,仅仅是风,可不足以让她醒来。
她推开了窗户。
汹涌的潮气,随着推开窗户的动作一同涌进了房间,带着微微的凉意,些微温暖的香气。
不远的海面上,漆黑一片,无光的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而绵绵细雨之后,仿佛就在天与海的尽头,一片仿佛落入海中繁星一般的火光,在那边若隐若现。
不仅是光,仿佛连上面作乐的丝竹,和上面欢宴之人的谈笑,也突破了雨丝的屏障,逐渐潜入了源赖光的梦中。
并没有查探到外面有什么异常,白槿便回到了房间里。
刚刚推开门,就看到穿着浴衣和足袋的源赖光站在窗前,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一般,丝毫没有动作的像是在观赏着什么。
外面下雨了吗?
白槿作为妖刀的视力,即便隔着窗户尚远,也察觉到了外面湿润的水汽。
白槿轻巧的走到了源赖光的身后,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似乎是被窗外景象迷惑了心神的源赖光的侧脸。
她眼神似乎十分空洞,看着外面的海上,伸手牵过白槿的手掌,“美人,你看,那边有楼船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
被称作美人的白槿面上担忧之色更甚,然而,被源赖光拽住的手,却感觉到了一阵微妙的力道。
他似乎十分担心,一只手抬在了胸前,柔弱无比的,将自己依偎在了源赖光的怀中。
“好,少爷,您说什么,白槿都听您的。”
两人一同,向着窗外的景色看过去。
她被白槿服侍着,将全身衣衫穿好,两人推开了门。
刚推开门,门外便已经站着一个身影。
明明是突兀出现在这里,可不论是源赖光还是白槿,都没有任何被惊吓到的表现。
那是春花。她像是初见时一般,笑的亲和无害,拿出了两柄绘着绮丽夜景的纸伞,“你们要出去吗?现在外面在下雨呢,小心一点,不要淋到呀。”
源赖光微微偏头,白槿从春花手上拿起伞,两人无声的,从黑洞洞的二楼走了下去,推开没有锁门,也并没有关紧的房门,撑开伞,一同走进了夜幕之中。
二楼,站在楼梯口,春花以袖掩唇,嘻嘻嘻的笑了几声,身影消失在了无光的走廊深处。
虽然是小村子,但是地面上都铺着石板,即便凹凸不平,但是对于并不算富裕的海边村庄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港口的方向,传来了细细的嬉笑声,透过层层细密的雨丝,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一个破败的,似乎是惠比寿的神社似乎是被雨水浇塌了一半,房顶的木质横梁枝杈着伸了出来,在夜晚的细雨里,被浇的发出油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