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老吴做出双手下压的动作,“跟大伙儿说个好消息。”
多数人这才发现老吴身边站了个人。
沈可居打着把纯黑色雨伞,穿着博物馆讲解员统一的工作服,身后是大红色的亭子,亭子的颜色和他衣服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博物馆的冬季工作服外套是暗蓝色羊毛大衣,远看是黑色的。沈可居长得高,身形颀长,宽肩撑起大衣外套有形有致,西裤修得腿修长笔直,穿着一双黑色手工皮鞋,很好看。
女孩们三两个结成一团悄悄惊讶、讨论着,男孩们也都从手中的讲解词上抬起眼。
讨论声此起彼伏,付沚还站在原地。大家的注意也都已不在她身上。
付沚松了口气,可心跳声依旧震耳欲聋。
刚才沈可居走到老吴身边前几秒,和她对视了。
她在自己心跳愈发猛烈,整颗心脏意欲跳脱牢笼时移开了目光。
付沚现在觉得,自己耳根都在发烫。
趁着大家都没在看她了,她把手背贴到脸上。
好烫。
她在内心和自己对话。
付沚,还好你没出错。
付沚,脸烫成这样,太没出息了。
沈可居听到老吴的话低头笑笑。
他不笑时,光从外表可能觉得他一点都不平易近人,可他笑着与人交谈时,又能从他眼里看到真诚。
他给人的感觉,像是沉香,细腻温和,醇厚沉稳。
经住了时间的推移,沉淀成现在的他。
谈吐举止有度,腹中不知藏了多少墨汁,才能此般和人侃侃而谈。
“今天咱们分两队,一队跟我,一队跟沈老师。”
同学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沈可居。
感叹声不约而同地发出,大多数人都是想跟着沈可居的。他年轻又优秀,是在领域内有鼎鼎大名的讲解员。
很多人来之前就听说过沈可居了。
这下可好,大家基本都在算着怎么分组可以分到沈可居那一组,付沚自然也是。
当老吴说出沈老师会带他们的时候,付沚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想去,很想去。
耳边的议论声不断:“跟着老吴能学到不少东西,但是沈老师也很博学啊,在博物馆这么久了,对博物馆的了解应该比老吴要多吧......”
终于,老吴做出决定:“咱们就根据学号来吧,前一半跟着沈老师,后一半跟着我。”
......
周围有喜悦的声音,也有质疑的声音。
而付沚只听到心碎的声音。
她非文博系的学生,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她会被排在他们班上最后一个,自动默认归到后一组了。
也就是说,会错失沈可居带队的机会。
刚刚听到沈可居担任领队老师的喜悦一下被冲散,付沚的心坠入谷底。
她脚尖碰了碰落到地上她脚边的银杏叶,她心里问:我该怎么办?
她不愿意就这样。
“老师,”付沚收回放在银杏叶上的目光,她的声音甜美清晰、干净明亮,在包括沈可居的众人闻声看过来之后,付沚声音里带着只有她一个人能察觉的微颤:“那我呢?”
......
“付沚啊,”老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我都把这事儿忘了,你学号跟他们不挨着。”
在导师犹豫的短短几秒里,付沚的心不断上升下沉,忽高忽低,呼吸也不自觉沉重起来,但她在努力调节,不断告诉自己气沉丹田。
抓着背包带的手不着痕迹地越发用力。
她怕老吴再不说话,她就脱口而出提出跟沈可居一队的要求了。
强烈的心跳声还是不断冲击她的耳膜,像是想要破茧而出的,已经在努力挥动翅膀的蝴蝶。
“跟我吧。”
听到沈可居声音的那一刻,付沚只觉看到了山重水复过后的柳暗花明。
付沚很开心,把指尖微颤这种开心带来的小动作伪装成敲裤线的小动作。
她强忍住上扬的嘴角,看似严肃地微微欠身鞠了个躬:“还请沈老师多多指教。”
“应该的。”
沈可居又笑了,换了只手撑伞,安排好两队同学,转身之际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付沚。
付沚立刻撑着伞跟上去,脚下带起的水花和地面浅浅的积水碰起小小的涟漪,在水面快速散开。
正如她此刻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