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屋里漆黑一片,我摸黑走回卧室,走到落地窗前,怔怔地看着窗外。
窗外是缺少星星也缺少月亮的天空,雪已经停了,地面上薄薄一层白,不厚,但依然纯净。
我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垂眸看了一眼,却是沈毅城。
我按下通话键,但没吭声。
电话那头的背景很嘈杂,有类似夜总会的音乐传过来,紧接着是沈毅城的声音,“岑小姐,睡了吗?”
我依旧不吭声。
他闷闷地笑,几分倜傥风流,“我猜,岑小姐还没睡。”
我心里烦躁,不想跟他扯皮,冷了声音问他:“这么晚了,沈老板有事?”
沈毅城淡淡地嗯,“方才,我路过[澄湖],不经意间看到了秦桑的生日宴。”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紧,指尖微微泛了白。
我说:“沈老板深夜给我打这一通电话,就是为了来看我的笑话?”
沈毅城半分轻笑,“我有这么坏吗?”
我没吭声。
沈毅城说:“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岑小姐感到难过。”
我冷冷一笑,嘴硬道:“沈老板怎么知道我难过?周胤良包/养秦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若是难过,早就把自己气死了。”
沈毅城嗤一声轻笑,“那岑小姐的意思是,你不难过?”
我说不难过。
沈毅城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那很好,那说明你跟周胤良没有感情,我深感欣慰。”
我被沈毅城这逻辑思维噎了一口,顿时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沈毅城说:“岑小姐倔强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心疼。”
我心口莫名颤了一下,没来由的。
我没吭声,沈毅城也没有再说话。
我听到他那边的音乐声渐渐变弱,直到一点也听不到。我猜测他应该是离开了夜总会,或者,走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
良久,他才道:“岑小姐,不困吗?”
我说:“跟你有关系?”
他并未立刻回答,停顿了几秒,“算是。”
我挑了挑眉,“有什么关系?”
沈毅城淡淡地笑,却答非所问,“岑小姐,你晚上睡觉会做梦吗?”
沈毅城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我一时有些懵。
我随口说:“有时会做,有时不会做,怎么?”
我听到电话那边有呼啸的风声。
飞雪过后的风,比任何时候都要凉一些。
沈毅城在这片肆虐的寒风里放柔了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声音都要温柔。
他说:“岑小姐,早点休息,如果你晚上会做梦,我希望你能做个好梦,晚安。”
我一瞬间心跳停止,像被人点了静止穴,立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我发不出声,那滴我不允许,不准许,不容许掉落的眼泪悄然滑落脸颊。
我慌乱地挂断电话,落地窗的倒影里,是我狼狈又无助地模样。
我不知道沈毅城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沈毅城到底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却明确的知道,在这样深这样冷的夜里,他用利器在我心上破开了一个洞,它不大,但却足以令我不容忽视。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一点多。
秦桑的生日宴上了头条,笔者文采不错,洋洋洒洒地把秦桑吹捧了一番,又顺便把我这位正宫讽刺了一下。
我将报纸叠好扔到一边,吩咐保姆帮我煮了碗面条。
下午许落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一件不太好的消息,杨总要告周胤良,告周胤良非法绑/架,还放出话来说要把周胤良告到倾家荡产。
我微微皱眉,问许落:“杨总手上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就是被周胤良绑/架的?”
许落说目前还不清楚。
我默了默,问许落:“周胤良怎么说?准备怎么办?”
许落道:“良哥目前不好直接出面。”
我当即心下了然。
周胤良是被告,杨总是原告。被告和原告之间原本就有矛盾,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周胤良办好了还好,若办不好,指不定再弄出个什么威胁的罪名。
但不管周胤良准备怎么想怎么做,都与我无关。也许是还闷着昨晚的那口气,我偏执地认为,周胤良都能有闲情逸致陪秦桑过生日了,想必,杨总的事在他心里也算不得什么。
我挂断电话后,随手打开电脑从网上找了个最近新播的片子打发时间。
但我根本看不进去。
不管周胤良做了什么,错还是对,但他终究还是我的丈夫。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半晌起身,换了衣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