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案”并没有把石聆推到风口浪尖上,倒是锦绣坊一战成名,在晋阳城一跃成了知名度第一的布庄。虽然最终刘氏夫妇被无罪释放,只是,到底在牢里过了两个晚上,人都没了神采,彩衣轩也因此事暂时安生下来。
看似一片大好,锦绣坊恢复往日荣光。
可孙璞玉心里明白,石聆这一仗打得凶险。他其实不太理解石聆这次的做法,她不是冒进之人,完全有能力和彩衣轩在商场上正面对决,但她却铤而走险用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虽然挫了彩衣轩的风头,却也为自己树立了敌人,未免有些急功近利。
她是在急什么呢?孙璞玉摇摇头。
到底还是年轻吧?容易感情用事。
孙璞玉跟着孙鑫在商场浸淫多年,官和商那点事,他心里透亮得很。这事牵扯出了受贿案,没那么简单。他有心帮石聆一把,但是又不敢轻易动手,生怕一个处理不好,会让白知府更为敏感。
孙璞玉没有和石聆相商,当日便早早回家,准备了礼物,并跟孙大夫人说要想与白姑娘见一面。孙大夫人以为儿子开窍了,简直欢天喜地,十分周到地备下帖子,再度邀白家母女一会,只说是多日不见,十分想念外甥女,上次招待不周,请白家母女此番定要赏脸。白夫人近日正因知府大人频频晚归而郁闷,急需人吐槽,自然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这一次无人闹局,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孙氏母子虽然各怀心思,但是目的却一致,配合默契。白夫人找到倾诉对象,和孙大夫人大吐苦水之后,心情爽利。临走时,孙大夫人命孙璞玉相送,孙璞玉自不会推辞,尤其是对白姑娘,极为尽心,这让二位夫人都非常满意,只觉得好事将近了。
临上马车时候,孙璞玉突然开口道:“白姑娘留步。”
白瑞娇原本就觉得今日孙璞玉殷勤得过火,不过因着颇为受用,便没说什么。这会儿见他开口,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
她柔声道:“世兄有事?”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听,但是大家闺秀的庄重让她没法扭头就走。
“孙某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干脆不要说了,白瑞娇垂眸。
“世兄请言。”
“锦绣坊的石掌柜与在下是知交好友,此番惹上官司实属无奈……若知府归来提及此事,还望白姑娘能美言。”
白瑞娇笑容一僵。
“是她请你来找我求情的?”
石聆若能有这些心思,便也不是石聆了。
孙璞玉苦笑道:“不怕姑娘笑话,是在下自作主张罢了。”
“为何会想到我?我不过一内宅女子,怎可干预爹爹的正事。”
孙璞玉也知道自己这是唐突了,见白瑞娇背过身去,似是在恼他,忙道:“白姑娘,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石掌柜并无害人之心,行此举全是出于无奈。她身世孤苦,无人倚仗,这才受人欺凌。我想白姑娘心地善良,必能对其艰辛感同身受……应是会答应的。”
“原来你是这么看她的。”白瑞娇低吟。
“谁?”孙璞玉没听清。
“我是说,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白瑞娇转过身来,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容,并不见懊恼。
孙璞玉松了口气:“孙棋句句真心。”
白瑞娇沉默半晌,柔声道:“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力。”
白家母女回到府上的时候,便有衙役来通报,说是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议事。白家母女皆有些意外。
且不说往日这个时辰白老爷一般都在府衙,单说这议事,总不会是一个人。白夫人一问才知道是家里来了客人,只是这位客人颇为神秘,连门房也报不出来历,只隐隐知道是从京里来的。白夫人又问既是有客临门,可曾备下菜肴,厨房里却回说不曾得到吩咐。
白夫人心中不由一紧。
他们家虽然是从京城迁来的,但京城那地方,到处都是王孙贵族,他家老爷在京城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得贵人提拔才得了这个河东知府,这会儿京里来人,难道是……
白瑞娇见母亲神色有异,心知这里面多半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她也不多说,只不动声色地观察。
白夫人叫厨房备了点心茶水,自己和白瑞娇在花厅里等着。若是有事,白老爷自然会通知她们的。不想他们才坐下,就见白老爷皱着眉头出来了,见妻女在此等候,他不由意外:“咦?夫人和瑞娇回来了?怎地不去歇息,在这里枯坐干甚?”
白夫人见白老爷并无异样,不由松了口气:“不是说京里来了人?我心里不安,便在此等你,瑞娇自是陪我的。”
“是来人了,不过早已走了。”白老爷道。
白瑞娇也揪着心,问道:“爹爹,可是有什么麻烦?”
见妻女都一脸紧张,白老爷笑道:“无事,无事,看把你们吓得,只是京里有人来找我要个面子。”
“京里……找老爷你?”白夫人自觉失言,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咱家已经来了晋阳,京里的事,跟老爷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白老爷皱起眉头,喃喃道:“看不出来,实在看不出来啊……”
“老爷,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我和瑞娇没准还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你别说话说一半。”白夫人急性子,最受不得这个,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