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也不问那些商户当初签订了什么条款,和朝廷达成了什么约定,只听说能赚钱,就把家当都投了进去,我说得对吗?”
这是什么话?
听了的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说他们贪心吗?这是说他们没有钱,买的量很少,所以就活该被坑被骗吗?
石聆还嫌不够似的,又道:“你们自己也知道这里面恐怕有问题,怕朝廷会翻脸不认人,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才来闹,对吧?”
京兆尹额头上冒出冷汗。
这个姑娘到底是要干什么,她这两句话可是把百姓也得罪透了。
“石女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现在就回答你们的问题。”石聆昂起头,高声道,“就如你们所想,你们买的所谓二期功德券根本就是不是功德券,只是伪造品,是假的,你们被骗了!”
什么?
假的!
石琮秀亲自站了出来,说他们买的功德券是假的,这是翻脸不认人的节奏?
话音一落,民众沸腾。台子下一片骂声,哭声,更甚者有人直接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望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岳慈和京兆尹简直不敢相信,石聆居然会这样说,她居然真敢这样说!现在好了,本来没有要造反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要造反了。
“功德券不是你造的吗?你说是假就是假?”
“我们也是跟朝廷买的,你凭什么就说我们的是假的?”
“你是不是不想认账!”
石聆平静地看向台下:“你们之中,有没有一期功德券的购买者?”
“我……我是!”一个宝蓝锦衣的中年男人弱弱地举手,他十分忐忑地道,“石姑娘,我是永安当的田文,您还记得我吧?”
“我记得你,八月初六,你在京兆衙门买了功德券,价值八百两。”
不是个大数目,也不是算小,这样的小商户大多数是这样按一千两以下的规格购买的。石聆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人当时拉着她询问了许久。
“正是在下,”那人恭恭敬敬地道,“石姑娘,我想问,这八百两的功德券可还奏效。”
“当然。”石聆道,“我亲手售出,户部制造,朝廷认可,自然奏效,但是这八百两以外的,恕石聆无权负责。”
“这……”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石姑娘,这二期的功德券,也是朝廷发放的,怎么就不认了呢?这让我们这些买了的人如何自处?”
正如石聆所料,田文后悔自己买的不多,这一次又收购了大概两千两的功德券。而听石聆的意思,她只承认那八百两,这实在叫人心里不舒服。
“田老板,你有两期功德券在手,最是应该清楚其中的不同。我的功德券,交易的时候有明文契约,签订画押。契约上所有项目都写得清清楚楚。可是第二期却不同,不只没有任何保证,连同制作工艺也大相径庭。”
石聆自那人手中接过他所购买的“功德券”,举起来,高声道:“户部的功德券以绢布绣制,由三家指定绣坊,五百名绣娘所制。宝蓝绢面,正面绣“天佑明珠”,背面“广积功德”,根据不同的金额有具体制式,绣线和式样都做了严格的要求。而这一个……粗制滥造,不分制式,一看就是滥竽充数的伪造品——这根本不是户部做的,我们为什么要认?”
“不是户部的功德券?”百姓不服,“不是户部的,怎么会在京兆衙门出售!这不是骗人吗?”
石聆摆手。
“大家稍安勿躁,我只说这功德券不是户部的功德券,不是石琮秀的功德券,并未说不是朝廷的。户部的功德券,为的是曲江水患,为的黎民天下,功德款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终还之于民。可京兆尹又不是户部开的,户部可以在这里卖东西,其他人也可以,至于这发售之人……”石聆回过头,笑着看了看脑门冒汗的京兆尹,“石聆不便乱猜,恐怕只有京兆尹大人才知晓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就来问大人吧!”
“石琮秀!”
她不要脸了!简直太不厚道了!京兆尹此刻恨不得跳上台掐死她。
“你这算什么?祸水东引?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把户部摘出去!”
“这事本来就与户部无关。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石聆没有为难大人的意思,百姓只是求个答案,你照实说便是,难道还要替身后之人担责任吗?”石聆别过头,预期不屑,“那大人高义,石聆敬服。”
“你——!”
不待京兆尹说完,台下百姓再度失序,一起涌着向前推挤,几乎推得临时搭起的太子摇摇欲坠。赵幼贤见状,二话不说上台将石聆带了下来,他走到京兆尹跟前,冷笑道:“大人,有句话还是要提醒您,我父王昨日从宫里回来,似乎是说,皇上的病情有了起色。大人,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大人可不要一时糊涂,误入了奸人圈套。”
景仁帝还没死呢,别这么快急着跟新主子有难同当比较好噢。
“可是……”京兆尹顿时脸色惨白,“太子”二字几乎脱口而出。
忽然间,街角再度传来马蹄声,伴随着还有高声大喝:“圣旨到!户部石琮秀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大脑正在逐步恢复中!
可以倒计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