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榜之前,殿试的前十名是要进宫接受皇帝陛下召见的,沈清就在其列。这是沈清来到这个地方以来第一次见皇帝,殿试那次不算,他只顾做文章来着,根本没有抬头。沈清心里还是有几分小激动的,见皇帝呀,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皇帝,要是在现代的话,沈清真想发个朋友圈去。
晋见过程总体还是很顺利的,老皇帝问了每个人几句话就让人回去了,沈清觉得自己应答还算得当,很可能就是个探花啊,心下这么一想,就把这事放下了,想着反正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沈清觉得一身轻松,却不知道皇宫御书房里正在为定谁做状元吵翻了天。崇德帝坐在御桌后面用手拄着头,而桌子上正放着殿试前十名的考卷,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十个人中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
姜维先今年不过三十多岁,长眉细目,长相俊俏,因年纪轻轻就在御前行走,身上自带着一股傲气,此时他抱拳对崇德帝道:“微臣以为李叔远的文章立意高远文笔锦绣,实乃佳作,可定为状元,而范云溪次之,可定为榜眼,至于探花嘛,这个沈清年纪轻轻且相貌俊朗,作为探花也是实至名归啊。”
崇德帝还没有表态,对面的纪欣先发话了:“姜大人此言差矣,我觉得李叔远的文章好是好,只是词藻太过华丽,论起文章底蕴深度,还是范云溪强一些啊,因此微臣认为定范云溪为状元最为合适。”
纪新说完就一脸挑衅地看着姜维先,他忍姜维先已经很久了,这次明明他才是主考官,可是这个姜维先仗着得皇上宠信,处处违逆他的意思,以前的事情就算了,这回定状元自己可得据理力争了,万不能让这个小人得逞。
姜维先看着纪新的神色,表面上一副不与你计较的样子,其实内心在暗暗吐槽,这个纪新当了这么多年官了还在那里修书,自己以前可是鸟都不鸟他的,这次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个主考官的,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想处处压自己一头,哼,真跟鞋上的跳骚一样蹦来蹦去,让人生烦。还想让那个范云溪当状元,可不看看他都多大年纪了,怎么,难道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头子喜欢老头子吗?
姜维先深知跟纪新争吵是没有意义的,关键是要得到皇上的认可,于是接着说道:“李叔远在乡试和会试也都得了第一,此次再得个殿试第一顺理成章啊,这还是个三元及第,不失为一段佳话,对皇上的声誉也好啊。”
崇德帝点点头,似乎很认可的样子,姜维先脸上带笑,斜着眼瞟了一样纪新,心中暗道:知道老子为什么爬这么快吗?都是因为老子体察圣意啊,哪想你这个老头子一样,处处跟皇上拧着干,可不得修一辈子书嘛。
纪新一看皇上的神色和姜维先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顿时急了,大声道:“这要是以后谁连着得了乡试和会试的第一,那还考什么殿试啊,直接定为状元不就得了,为什么啊,因为姜大人说过‘三元及第是一段佳话啊’,你出去问问那些贡士们,他们可愿意?”
纪新这回是真急了,眼蹬得老大,胡子一抖一抖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对面姜维先的脸上了。
姜维先眉头一皱,心中骂道死老头子,但还是一脸耐心得对崇德帝说道:“定李叔远为状元,正显示了我朝之朝气蓬勃啊,且李叔远年轻,多培养几年,以后必是朝廷的一大栋梁,也可借此向天下莘莘学子昭示,只要肯下苦功,少年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那你让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人怎么想”,纪新神色激动,袖子一抹,就差指着姜维先的鼻子骂了:“那些读到三四十岁的,会觉得以后就算我得了殿试前十名,我也得不了状元,为什么?因为我老了,你让他们情可以堪!再说,李叔远是年轻,但难免轻狂,经历的事也少,还是年纪大一点的好啊,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人稳重,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纪新袖子一甩,一副“我是高岭之花懒得理会你这泥垢”的高傲模样。
嘿!姜维先也火了,心道你个死老头子你是说李叔远的还是说我的啊?你老你还骄傲了啊,你没看见你那胡子都快掉光了……
姜维先还要说话,就听见崇德帝的一声爆喝:“够了。”
皇上一张口,刚刚还斗成乌鸡眼的两人立马熄火了,乖乖站在那屁都不敢放一个。
崇德帝按按自己的额头,对着大太监贵远说道:“老四和老六不是进宫来了吗,让他们过来。”
“是”,贵远应完后便躬身退出去了。
如今的六皇子已经放出来了,毕竟今年六月份还要大婚的,话说那吴国公府刚把自家女儿推上六皇子妃的位置,结果六皇子就被禁足了,内心真个苦逼,福安长公主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隔几天就要来宫里跟皇上说说话,崇德帝看着自家姐姐这几年也是老的厉害,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就把六皇子放出来了。六皇子出来以后,如果说以前是个纯善小绵羊的话,那如今就是像那阁楼里的小姐一样,整天待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是乖觉,看着跟朝臣一点联系都没有,只是偶尔会进宫来看看云贵妃,今天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凑巧的,就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