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将林国强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通,没发现养鸡。何建成狐疑,难道是提供的情报有误?
林国强讨好地笑道:“何主任,您看咱们这真的啥都没有。”
“哼。”何建成踢翻了椅子,走到晒着猪肉的麻绳下,取下一刀猪肉,就朝着身后的民兵道:“公社的大食堂没啥吃的了,咱们提些猪肉回去。”
林国强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抓住何建成的手臂,“使不得啊,何主任,这可是我们两口子剩下的最后几刀肉了,请您留留情,给我们两口子剩点吧。”
“滚开。”何建成一脚踢开林国强,民兵们一听可以带肉回家,都激动地蜂拥而上,没到一会功夫,那麻绳下的猪肉,都被扫荡一空,只剩下几根插肉的筷子。
何建成终于带人离开,各个兴高采烈,还唱起了小曲。而屋内的林国强和刘春芳看着他们花了将近一百块钱买的猪肉,竟然不肖片刻就化为乌有,全部被人抢了去,就跟一把刀在心口子上割一般。
这下好了,钱拿来全部卖猪肉了,猪肉却被人给抢走了,林国强两口子悔不当初,早知道将钱拿到银行去存下,也不至于到了如今的坐吃山空啊。
“妈的,何建成,老子迟早弄死你。”林国强这马后炮放得够响,可也不敢当着面撒野,只能在窝里横。尤其是再横的老百姓,看见了那枪,也不敢造次。人的拳头再硬,比得过子弹快吗?
刘春芳见林国强怒火滔天,心底也懊悔难当,叹气道:“算了,那可是治保主任,拿着家伙事,咱们惹不起。当家的,别急了,咱们不是还有几十只鸡嘛。”
“是啊,鸡。”林国强猛地想起来,跟着刘春芳连忙跑到院子后面的林子里,这鸡就藏在林子里的红薯窖中。
刘春芳蹙眉道:“照这形势,咱们是不能养鸡了。”
林国强握拳,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愤怒道:“咱们只剩下这几十只鸡,难道又白养活了。”
刘春芳也气:“不能充公!老娘天天喂粮食,只能先打听打听,卖了赚几个回本钱。”
“你说的有理。”林国强隐忍道。
他们说话的这会,已经走到了红薯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这林子是他们后院,平时也没人来,这会倒是挺安静。
林国强狐疑道:“奇怪,怎么没听到鸡叫声?”
刘春芳脸色微变,“当家的,你快打开来瞧瞧。”
林国强赶紧弯下腰,将覆盖严实的稻草给甩开,再将压在红薯窖洞口的石板给抬开,这还没看见洞口,上面还有塑料薄膜。
刘春芳低斥道:“你弄这么严实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林国强揭开薄膜,又有一块严丝合缝封住洞口的石板,等将石板给抬开,才从洞口内看到密密麻麻的土鸡。
林国强舒了一口气,往后一躺,坐在了地上,喘气道:“累死老子了,可总算还在。”
刘春芳拍着林国强的肩膀,提醒道:“赶紧弄上来,下面空气不好。”
说完这话,刘春芳看着底下的土鸡,却发现了不对劲,这些鸡怎么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这可把刘春芳给吓坏了,猛地尖叫一声,吓得休息的林国强猛地一哆嗦。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刘春芳头往里面瞧,急得打颤:“国强,土鸡好像出问题了。”
“你别急啊,我下去看看。”林国强也急了,连忙顺着短梯,爬到底部,弯腰检查,拿起一只鸡,发现鸡闭着眼,身体也僵硬无比,虽然还留有余温,却怎么弄都没有反应,显然是在地窖严密的环境中待太久,给憋死了。
他看着死活没有反应的土鸡,身上骤然急得冒汗,大脑一团浆糊,要知道从林老太那里讨回来的钱,除了买猪肉,就全买了土鸡养。猪肉让何建成给吃了还提着走了,没剩下一刀肉,这下连土鸡也给憋死了,这是老天爷不给他们活路啊。
“国强,那鸡怎么样了?”头顶传来刘春芳的声音,林国强此刻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又急切地翻看了其余的土鸡,每一个经过手的土鸡,都闭着眼,有的连翅膀都僵硬了。
“不会的。”
“不会的。”
林国强心底默念,竟然一个不落地翻看了所有的土鸡,却发现几十只土鸡,没有一只睁开眼,没有一只鸡还活着。
当翻看了最后一只土鸡,林国强脸上血色全无,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刘春芳脸色蓦地苍白,也猜到了那个不好的结果,看着底下被林国强扔下的土鸡,不可置信地道:“全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