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西屋门口,这两人还睡着。要不要去叫醒他们呢?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迟一点知道,让他们再多平静一会儿。
我到厨房把灶台上的玉米粥又放回炉子上,调小风门,让它温着。然后走进东屋,准备抄录。
趁着情况还稳定时,要加快速度抄写手稿,别到了被迫出逃的时候,还没抄完。失信于书局老板。正所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我又想:要是把孔孟之道在此地传播传播,我是不是有可能在这里混成一圣人?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哇哈哈……切!我不过是停留于表面的粗浅认知,并非由心而生,又没有高风亮节,一面想着‘信’、‘诚’,一面竟起了这等剽窃圣贤的龌龊心意,真是该打、该打!人在面对利益地诱惑时,心魔便起,我能剪除心魔吗?唉,不能。只希望能够凭借先贤之教,伦理之学以抗之,驭之,防之……
深吸一口气,我静下心神,抬起手来,奋笔疾书。直到抄完第一叠手稿,认真检查,竟然没有一个字被抄错。看来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才是效率最高的。放下笔,我伸手揉了揉脖子,心想柳公子和小礼也该醒了吧。
我拿着那锅玉米粥和碗勺走进西屋,小礼还闭着眼,在睡觉,但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而柳公子已经醒了,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
“醒了,怎么也不招呼我过来。”我把东西摆在桌边,走近他,拿起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怕吵着礼儿。”他微笑得看着我。
“喝粥吧。”我说着拿起桌上的碗,盛好粥。
柳公子自己撑着双手,坐了起来,靠稳身子,便要伸手来接粥碗。
“我来吧。”并没给他碗,只是用一只手递给他一件衣服。
“刚才在发什么呆呢?”我在床边斜坐下来,问他:
“也没想什么,就觉得这样安静的生活挺好。”柳公子张嘴吃下我送过去的一勺粥。
“哦。”我停了手,等他把那口粥吃完,都咽了。
“今天的粥,味道不错。”柳公子说:
“是田公子帮着做得。”我说:
“那辛苦田公子了。唉,你收留我和礼儿,我们没帮到你什么,反要累你请别人帮忙。”柳公子脑袋低垂,眼睛看着胸前的被子。
我却心想,今天的事,什么时候告诉他,还是让他再多吃几口吧,别过会儿没了胃口。我俩一时无语,只是一个静静地吃,一个静静地喂。
等一碗粥吃好了,柳公子斜着头,笑着问我:“今天怎么又要喂粥了?”
我心说:还不是担心你拿不稳,洒了,要劳动我大冷天洗被子嘛。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看着他。
“什么事?”柳公子收起了笑容,看着我。
“今天,我遇到一些人,说是姓云,自称是你们的家人。”我还是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们还说什么。”柳公子身子微抖了一下,过了片刻问我。
“让我遇见你们,就用这个通知她们。”我放下碗,从身上拿出了那个小竹筒。
“你没告诉她们,我们就在你家里?”他看着我,眼神疑惑。
“因为,不太相信她们。”我盯着他的眼睛:“虽然,是你的私事,我不好过问。可是,我……我觉出了危险。”
“我连累你了,一会儿,我就跟礼儿离开。”他动作挺快,立马开始穿起衣服了。
“你不愿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外面又冷,你们还病着,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小礼,她还是个孩子,经不起这样折腾。……虽然……她不是你的女儿。”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哼,这人真是矫情,还挺容易冲动的。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柳公子停下手,瞪着我。
“那天,你洗头,我见到了。”我指了指他的手臂:“我是什么人!哼,你说我是什么人!”瞪什么眼睛,眼睛大就了不起啊,小心眼珠子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