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可吃得周氏满心舒畅,苏嬷嬷趁势讨好,道:“我就说么,小鬼能玩出什么大阵?三房不管使什么手段,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
周氏唇角含笑,“你这老货,谁准你乱嚼舌头的?”
苏嬷嬷咧开了嘴,“太太恕罪!老奴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在太太这尊真神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遁形不得,何况那三姨娘,愚昧蠢笨,只有满屋子的穷亲戚。”
周氏知她口里说的是谁,又问道:“她嫂子回了话没有?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苏嬷嬷道:“老奴正想回太太呢!昨儿晚上她就来回了,只是太太正跟侯爷说话,没得空——事儿已经成了!”
周氏双目一亮,满眼笑意,“我说呢,这差事,办得实在及时,该好好赏她才是。”说到这,微一沉吟,道:“告诉她,她家龙哥儿的事儿,只叫她放在心里就是了。”
“是。”
白日里,日头太毒,各人无事可做,玉萱只和绿萼在房里闲话。她为人颇具耐心毅力,每日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字,这些日来,越写越好,已颇具神韵。
一转眼,又至傍晚。不出玉萱所料,周氏那边吩咐了,侯爷朝务繁忙,依旧是各房吃各房的。玉萱只草草洗漱了下,往林氏那边用膳。
玉萱进了屋,见林氏神情恍惚,有些呆呆的。她这半年已习惯了孤清冷落,想起昨夜温纯,竟如做梦一般。可这温纯又转瞬即逝,于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玉萱心中暗叹,却也没说什么。林氏没有胃口,只简单喝了碗赤豆粥。忽听门外婆子进来禀报,大太太刚刚遣人吩咐,明儿府里要来贵客,哥儿姐儿丫头们一缕不许到上园行走。
玉萱一奇,道:“明儿要来的是什么人?”
林氏也不知道,便又问那婆子。婆子道:“到没说是什么人。”
玉萱“哦”了一声,吩咐那婆子退下。她只是一时好奇,事不关己,也并没多想。
晚上的时候,武宁侯用过饭,便留在芷萝苑过夜。周氏与他夫妻久别,道不尽的缱绻缠绵。她披散了头发,正为丈夫松着肩膀,武宁侯忽然按住她的手,道:“明日靖王世子来访,你可有了算计?”
周氏早在上个月就与靖王妃通了气,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含笑道:“侯爷瞧着怎么样?”
武宁侯点头道:“若说这个萧二郎,我此次回京,也与他同行了数月。才貌品行,俱是上佳。何况我与靖王素来交好,他若来向玉娆提亲,到也不是不可。”
周氏喜笑颜开,却嗔怪道:“原来侯爷早就打定主意了!到让妾身着急!”
武宁侯哈哈一笑,道:“你与那靖王妃素来和睦,还能不知道他们家的意思?我知道你着急玉娆的婚事,难道你这个做娘的疼她,我这做爹的就不疼她么?”
周氏面色嫣红,柔声道:“妾身如何不知?若不是侯爷偏疼她,如何留到这个年纪?唉,只是闺女到底是大了,想留也留不住,既然侯爷点头,世子又亲自上门提亲,妾也只有放手了!”
武宁侯想她母女情深,女儿出嫁,虽是喜事,做娘的也难免失落,抚慰道:“你放心,这门亲事若说成了,终归是还在京城里,咱们想见女儿,还是时时可见的。”
周氏点了点头,却又眼圈一红,道:“只是苦了我的玉芳,嫁了那么远,半年才来一封信,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武宁侯叹口气,抚着爱妻的发丝,“当初是我作主让玉芳远嫁的,为夫对不住你。”
周氏坐正,抹着眼泪道:“哪有什么对不住的?侯爷也都是为了我们娘们好儿,只是……只是妾身一想到这几双儿女,心里就软软的,总免不了为他们牵肠挂肚……”
武宁侯又叹又怜,想起林氏的模样,真是天差地别。他有些不悦,却还是开口道:“婉儿昨日跟我说,有意将玉萱许配给典狱司的霍大人,你如何看?”
“啊?”周氏瞪圆了眼珠,颤声道:“之前霍大人是打发人来问过,只是……只是……”
周氏一脸悲伤,心里却乐出了花儿!
这林氏的脑袋真是浆糊做的,三丫头,你可怪不了我,要怪就去怪你的亲娘吧。
武宁侯叹了口气,道:“要我看,这门亲事到也未为不可,你也不用伤心,儿女们自有儿女们的命。”
周氏的泪珠适时落了下来,悲戚道:“一切凭侯爷做主!妾身只是可怜三丫头……”
“唉!”武宁侯让周氏靠在自己肩上,“三丫头性格鲁莽,空有一副好容貌,若真做了正妻,也难掌中馈,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周氏哭得眼窝红红,只好趴在丈夫怀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