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玉萱被捉走的同一时间,萧祤正从大理寺回来。他在兖州两年,暗暗摸清了工部的一些猫腻。两年前,齐王联合霍名启,陷害当时的工部侍郎林文渊,导致益阳水患,将田地淹没成一片汪洋,一时间益阳灾民流窜,饿殍遍野。
皇上龙颜大怒,革了林文渊的职,将他发配益州。萧祤多方辗转,终于在兖州截获了工部官员与霍名启的来往书信,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将霍名启拉下马来。
霍名启一旦失势,皇后与齐王便等于断了膀臂,他便可联合威烈侯,扶持湘王上台,东宫一旦易主,那些蒙冤不白的忠臣良将,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萧祤忙了一天,刚回到王府,忽见一家仆跟在他身后,一脸焦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他停下脚步,转头道:“有什么事?”
家仆快步上前,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话,萧祤立时变了脸色。
霍名启抓了武宁侯家的三姑娘。
萧祤猛地握紧拳头,厉声道:“备马!”
这时,忽见王府管家福伯迎面而来,不着痕迹地拦住了萧祤的去路,恭敬地道:“世子爷。”
萧祤心中焦急,只冲他点了下头,抬腿便走。福伯忽然道:“世子爷,王爷请你到书房去一趟。”
萧祤脚步一顿,皱眉道:“父亲可有急事?我正有要事出门,晚些再向他请安。”说着,撩开袍子欲走。
哪知福伯突然拉住他的手臂,“王爷吩咐老奴,务必请世子过去。”
萧祤一惊,福伯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今日怎么如此无礼?他抬起头,只见福伯面色深沉,又道:“王爷吩咐了,如果请不来世子,老奴只能以死谢罪。”
萧祤陡然一惊,二人对峙了片刻,萧祤才拂开他的手,“福伯言重了,二郎这就过去。”
萧祤一路向南,行至靖王书房,门前静悄悄的,只有一簇绿竹随风摇曳,传来瑟瑟风声。
萧祤推开门,只见靖王独自坐在桌前,红木镂空八角桌案上摆着一套茶具,被茶水冲刷得晶亮碧绿。
靖王年过不惑,却丝毫不见老态,干净的脸上生着一副俊逸的眉眼。方额广宜,直鼻薄唇,挺秀的轮廓与萧祤三分相似。他穿着家常的淡青色蟒纱长袍,领口和袖口分别绣着同色百福暗纹,一手拿着茶筅,一手提壶,正在温茶。
“父亲”,萧祤站在案前,低头行礼。
“坐吧。”靖王头也未抬,依旧专心沏茶。
萧祤撩开袍子,在靖王对面坐下。好半晌,靖王才放下茶壶,紫砂壶里氤氲出袅袅水汽,泛着一缕茶香。
靖王斟了一杯,推到萧祤面前,“这是今年刚下的君山银针,你尝尝可和胃口?”
萧祤此时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品茶。只敷衍地啜了一口,“极好。”
靖王微微一哂,抬眉道:“你可品出滋味了?比之去岁的如何?”
萧祤喝那一口,实在如鲠在喉,哪品出什么滋味?只能汗颜道:“儿子不精茶道,不敢妄论。”
靖王悠悠一叹,轻轻阖上双眼,“只怕你并非不精茶道,而是你的心乱了。”
萧祤一怔,看着表情淡然父亲,只觉他话里有话,一时又揣测不透。
靖王道:“今日你可去看你母亲了?她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快,她年纪也大了,你要多关心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