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声令下,两旁的衙差突然抓住玉萱,将她拖到一张虎皮凳上,外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民众,见她如此大胆,竟公然悔婚,一时唏嘘不已。只是她们受惯了三从四德、夫主妻从的教育,不仅没有同情,反到觉得玉萱罪有应得。
玉萱很快被固定住了手脚,她浑身脱力,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接着,巨大的板子狠狠落在她身上。
“啊!”玉萱不想叫,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们受了霍名启的教唆,下手格外重。若说武宁侯的鞭子让她痛在肌肤,这板子已让她痛入骨髓。
玉萱抓着凳子,十根指甲嵌入红木当中,根根劈裂,渗出猩红鲜血。她的额发都已被冷汗打湿,黏在脸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心觉血腥,纷纷散了,只有些变态的,还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瞧着。
衙差们却早就见惯不怪了,那大人阴恻恻地道:“看到没有,以后若有女子不守妇道,被夫家所弃,为本家不容,这就是下场!”
他话音一落,空旷的大堂里突然发出一声狰狞的厉笑,只见玉萱满嘴鲜血,抬头道:“谁说我是被霍名启休弃?是他又老又丑,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闭嘴!”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霍名启本来一直躲在暗处,不想亲自出面,这会儿气得叫出声来。那大人唬了一惊,连忙起身,“闭嘴!给我打!”
霎时间,玉萱的嘴已被一团破布塞上,一板子又落了下来。猩红的血肉飞起,玉萱想叫,已变成了垂死的呜咽。
五杖打下,玉萱已经几乎昏死,她仅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死撑。衙差也看得出来,再打一杖,只怕会闹出人命。
“怎么办?”那大人低声问了一句,他身旁的门子转身,向后请示,直到里头的人摆了一个手势,那大人喊道:“打!”
衙差见得了令,心中暗叹,乖乖的小娇娘,你得罪了厉害人物,将来进了地府,可怪不得我们!接着,那致命的一杖狠狠打下。
玉萱心如死灰,闭目等死,好一会儿,那木杖竟没落下。她强撑着睁眼,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突然闯了进来,接着衙堂里想起了一个声嘶力竭的惨叫。
只是这惨叫并非来自于玉萱,而是那个执杖的刽子手,他手中的红木杖子突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腕骨竟已被人折断。
“大胆,你、你、你是何人?”大人吃了一惊,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后退。
那少年一身雪白,一头长发乌黑如墨,垂在如玉的脸庞上。他那双狭长的凤目充满了怒火,阴声道:“我是谁,大人不认得么?”
他每说一个字,就逼前一步,待说完,已经走到了大人面前,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冷气。
“许——许少卿,你、你、你胆敢扰乱公堂,该、该当何——”大人话未说完,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憋得脸色青紫,惊恐道:“来、来人——”
众衙差见状,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忽听得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谁敢动?”
许少卿面沉如铁,手指微一用力,大人只觉喉咙剧痛,吓得浑身发抖,嘶喊道:“饶命,饶命——”
衙差们被他气势所慑,都战战兢兢地看着,竟然谁也不敢上前。半晌,只见许少卿轻蔑一笑,松开了手指,“听着,我今日饶你狗命,是叫你跟你主子说清楚,若敢伤她,我血洗他霍家满门!”
说罢,一甩袍袖,旁若无人地走到玉萱身旁,心疼地将她抱起,柔声道:“玉萱,我来了。”
玉萱睁眼,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你——真是——我的贵人——”
许少卿知她伤痛,换了个姿势,让她整个人能靠在自己身上。他心疼难受,只能紧紧攥着玉萱的手,“没事了玉萱,没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玉萱对他笑笑,想说什么,却终沉入了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许少卿将袍子脱下来,紧紧裹住玉萱,在众目睽睽之中,大步走出了府衙。
待他走远,那大人两腿一软,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威烈侯府的马车早已备在门口,许少卿将她抱上车,吩咐车夫疾驰而去。他怕马车颠簸,横起一条腿,将玉萱托在怀里,一面又用袖子为她擦去汗水。玉萱此时已经晕厥过去,俏脸苍白无色,只有长长的睫毛还惊恐地颤抖。
许少卿心如刀割,将玉萱紧紧搂在怀里,苦涩地低喃:“玉萱,少卿不想做你的贵人,做你的良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