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风把他抱在前面，像是在抱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一样，有些生气地嘟嘴说道：“还说不饿！”
沈长青：“……”
他是真的不饿。
瞥到沐清风嘴角的食物残渣，他伸手过去，用指腹将它抹干净。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条手帕。
沈长青后知后觉，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抱着，总有些不怎么自在，又有点熟悉的样子。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窒息感。
以及内心深处像被针扎似的丝丝缕缕的疼痛感。
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沐清风，你到底，是谁？”
沐清风脚步一顿，眸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汹涌澎湃，又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我是沐清风呀，长青你是不是饿糊涂了？”
沈长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沐清风也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脑子和心脏疼了一下，脑海闪过了几个片段。
好像在很久以前。
也是这样一条街，也是这么热闹，他抱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自己则是在与小童说着什么，可怀里的人始终都没有搭理他。
后来画面一转，怀里的小童长大了，胸口插着一把剑，周围都是一群尸体，浊气笼罩，他浑身是血，睁着眼睛看着沐清风，突然笑靥如花，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眸子里的光彩顿时暗了下去。
人死了。
沐清风心里一慌，手一颤。
“放我下来吧。”
他把沈长青放下了，虚扶着。
走到一处小巷尽头，沐清风突然停住脚步，非常自然地牵着沈长青的手：“我们到啦！”
他推开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潮土气息，沐清风想着不能让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幺儿染上尘土，捂住沈长青的口鼻给房间施了个清洁术。
然后放开他。
沈长青的注意力被沐清风的手吸引过去了，他手指白皙纤长，指尖微微透着粉，就是很正常的那种白。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虽然手指纤长，却白的几乎透明。
——像一个死人的手。
一只手在他面前晃晃，“长青呀？”
沈长青抬眸看过去：“做什么？”
“没什么，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
“好吧。”
沐清风有点儿失望。
没一会眉眼又舒展开来，指着屋里那张大床铺：“我们去那边睡觉吧！这张床超大的，可以玩滚来滚去！”
沈长青：“……幼稚。”
“幼稚一点不好吗？”沐清风笑笑，毫不在意。
沈长青唇角微弯，重复了一句：“幼稚。”
带有一丝宠溺的味道。
沐清风率先滚上床，当着沈长青的面玩了半天的滚来滚去，最后向他伸出双臂：“快过来！”
沈长青：“……”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句话。
“崽崽快到妈妈怀里来！”
莫名恶寒了一下。
沈长青上了床，但是没去他怀里，只是躺在外侧一动不动，思绪放空。
沐清风凑了过来，他小声说：“长青你困吗？”
“还行。”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沈长青：“……嗯。”
沐清风瞬间眉开眼笑：“那我讲了啊，有一天翠花问铁柱，铁柱你喜欢我吗？铁柱就很高兴地说，喜欢呀！然后翠花就说，嗯，谢谢，我也喜欢我自己。”
“是不是很搞笑呀？”
沐清风笑得打滚，眼睛都笑弯了。
沈长青：“………”
他只觉得浑身冰凉，都快冻成冰块了。
“嗯，很搞笑。”
“那你为什么不笑？”
沈长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床底传来一阵笑声，沈长青一惊，警惕地缩在床角，与沐清风贴得很近。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床底滚了出来，当那个东西滚了一阵突然停下的时候，沈长青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把他踢出去。
是一颗头！
又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沈长青眉头一抽，预感不好。
是一个无头人！
他在屋里乱窜，弓着腰摸索着什么。
大概过了半刻钟后，无头人摸到了那颗头，然后安了回去。
他开口道：“风风你讲的笑话太好笑了，我头都笑掉了。”
“害得我满地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