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归祖大典将近,晓唯开始忙得?人仰马翻地练习礼仪、背诵祭词。
过度疲劳的结果不是猝死,而是大典当日,死活都叫不醒的晓唯被玄束从床上拎起来,直接一路背到祭坛入口处。
“殿下,醒醒!”书潜晃着趴在玄束背上还能睡得如此安详的晓唯,喊道:“殿下!前面就是祭坛后殿,到此您就只能自己进去了!”
“嗯…?”晓唯终于被喊醒,意识不明地点点头,撩起衣袖擦了擦口水,从玄束背上下来拉了?一个侍卫带路,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祭坛。
“殿下,记得外面三声钟鸣鼓响后,就要自右走进凌烟阁参拜先祖牌位,然后诵咏祭文!”书潜冲着晓唯远去的背影一阵猛喊,却只听“砰”的一声,晓唯直直撞上面前的树,接着爬起来拍拍衣摆的灰尘,继续前进。
“…殿下如此状态,这归祖大典能顺利吗…”书潜冷寒直冒,转头看?玄束,却见他俊美容颜泛着宠溺浅笑,望着晓唯远去身影的眼眸,如辰星般清亮。
祭坛后殿中,晓唯好不容易安全走到了竹榻前,斜斜地躺下补眠。
清凉的风柔柔地略过堂间,竹帘碰撞的细响在晨光中回荡。
一个月牙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殿中,蓝眸安静地注视着晓唯良久,然后轻轻地坐在竹榻前,笑语莹然,“你再睡下去就不怕错过时辰吗?”
“嗯…”
“殿下?”
“嗯…”
那身影见晓唯睡得一脸安适,不禁笑出声来,“殿下,你再不起来,我?可就直接将你劫回我?青丘国了…”
“嗯……嗯?”晓唯被这提高的声调吵醒,睁开眼,就看到蓝眸映着朝阳闪烁,顾司卓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
“你怎么在这里?!”
“在下应邀来参观你的归祖大典,奈何一不小心迷路了?。”
“…顾公子还真是好方向感?,迷路都迷得?这么有水准…”晓唯揉揉刚睡醒的眼睛,她才不相信顾司卓是“迷路”而已。
“殿下真是恩将仇报,”顾司卓笑着撩起晓唯一缕发丝,“若不是我好心叫醒你,这缺了主角的归祖大典,可就要成为整个宵明的笑柄了?…”
晓唯拽回自己的头发,往后挪了一点,说道:“谢谢顾公子,我?现在醒了?,你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顾司卓蓝眸闪烁,又?往前靠近了?一点,“今日殿下便正式成为皇长女,实?是可喜可贺。不过我?很好奇,不知你对太女一位是否有兴趣?”
“…此事关系重大,你我?之间实在不便谈及。”
“你我?之间?”顾司卓说着靠近晓唯,撑起双臂将她圈在窗棂之前,蓝眸散发着醉人的神采,“殿下想要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晓唯但觉一阵清新之气扑鼻而来,顾司卓的容颜在眼前放大,“顾公子?”
“殿下若想坐太女一位,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顾司卓眼眸流转着神采,“条件是你答应做我?的入幕之宾,如何?”
晓唯忍住自己想要翻起的白眼,“谢谢顾公子的青睐,只可惜我?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你失望了?…”
“……”顾司卓笑着退开,蓝眸染着笑意,“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今日之话我?并不收回,何时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哎,可怜我?费了半天口舌,谁知却是一无所获啊…”说完,他闲庭漫步般地背手而去,身影消失在晨光中。
一无所获?晓唯记忆中某个片段忽然被触动,顾司卓说话的声音语气和他削尖的下巴在空气中划出的好看弧度,似乎,她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
殿外钟鸣鼓响,晓唯再没时间细细思考,稍稍整理下装容。
在凌烟阁念完那长长的文章后,走上了?祭坛。
恢宏而又?庄严的祭坛中,女皇夏侯湛正立其中,阮亭、容遥正装宫服随侍左侧,右侧依次站着夏侯琰、紫玥、定国大将军阮临、丞相容卉以及殿阁大学士庞谊,其他人等皆在祭坛下跪侍。
“得?蒙上苍怜悯,众神赐福,今日寡人终于迎回吾女,特此祭天敬神,恭谢先祖庇佑!”夏侯湛朗声说完,将旁边侍者?手捧的锦盒递给晓唯,“萦儿,朕今赐你传国玉印,自此,正式成为我宵明国皇长女。”
接下锦盒,看?着台上台下或开心、或鄙睨,或饶有深意,或眼神不明的众生相,晓唯心中忽得?有一丝开心,幸好这皇位将来要丢给夏侯琰,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总归是轮不到自己的…
—————————————————————————————
八月盛夏,霄明国每逢当季便有赏荷的传统。
皇都中最富盛名的,就是嫣雪阁八月十五的玉盏青莲之会。
嫣雪阁庭院幽曲,遍布着大大小小为数众多的莲花池,其间栽培的莲荷被誉为霄明国有生命的珍宝,上一代霄明帝就十分喜欢此处景色,每年八月十五都会来此赏荷,同时以国宝“夜光玉盏杯”饮下当年第一坛青莲酒。
这青莲酒是嫣雪阁的独酿秘方,口味清甜,不饮自醉。
先皇驾崩后,这种习惯却延续了下来。
如今,每年八月十五,嫣雪阁都会邀请皇都中一位年轻有为的女子开启当年第一坛青莲酒,再以夜光玉盏杯饮下最开始的三杯,拉开玉盏青莲会的序幕。
长公主府,午后的水榭清清凉凉。
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得晓唯浑身舒畅,伸了个懒腰,她觉得?自己好似再次充满电的感?觉。
午膳后,古菀早早便带了几壶青莲酒,拉着紫玥跑来找晓唯。
接过她给自己满上的酒,晓唯轻轻品了?一口,但觉凉凉的清甜在味蕾蔓延,似仲夏精灵般,缀得?人心间一柔,“果然好喝…”
酒滴的微酸蜜意,惶惶然间,让晓唯忆起了唐朝时与她一起在屋顶闲闲望星的子泉。
那时,子泉清澈的眼眸肆意随性,嘴角时不时扬起的魅惑轻笑,仿佛这长安这大唐也?不过是他意下之物,留便留了?,走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