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在寝宫里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殷长俞回来。
他重新打开窗,窗外只有几个路过的小妖,都匆匆走过去不敢看他。
从前好像也是这样,阙音殿的小妖就算与他说话时,也是低着头,几句说完就急着要走。
林初暗自叹气,伸手戳着窗外的灵气屏障。
殷长俞走得这么急,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莫不是也在别的地方藏了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他会有这样无理取闹的念头,殷长俞天天都与他在一起,又怎么会去藏别人。
突然他感到一阵动荡,包裹着整间寝宫的灵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林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去,果然没有再感受到阻力,他向四周看了看,也并不见其他人。
他正疑惑,猛地想起这屏障由殷长俞设下,若是消散,自然也与殷长俞有关。
难道是殷长俞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林初担心不已,犹豫片刻拉开了房门。
他想去西殿看一眼,这灵气屏障都散了,他怎么能坐在房中等待,若是殷长俞因为他跑出来而不高兴,他也不管了。
现在正是午后,外面走廊不见一个人影,林初左右看了看,向着西殿方向赶去。
西边宫殿有好几座,他不知殷长俞具体去的哪里,只能凭着感觉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直到走进最外围的一座宫殿。
阙音殿边缘的一圈本来就鲜少有人来,一进殿内林初便明显感到荒凉,石柱上的夜明珠损坏了也没有人来更换,人影更是一个没见着。
殷长俞应当不会在这种地方吧。林初转身想去其他宫殿寻找,却听到某处传来隐约的声响。
成为妖之后,林初的听力敏锐不少,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犹豫片刻朝着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
现在四下又一片寂静,林初找了好几间屋子,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眼前的黑色木门紧闭,林初轻轻一推便打开了一条缝,有声音从下方传来,十分微弱,辨认不出是谁。
他不知道殷长俞是否真的在这里,有些胆怯。
不过先前那个小妖说的西殿有异动,大概率就是这里,林初没有纠结多久,化为原型溜进了木门。
木门之后是一截向下延伸的石阶,林初屏住呼吸,悄声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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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俞出了寝宫,沉着脸来到西殿。
关着白羽的地牢门依旧紧闭,没有被破开过的迹象,殷长俞脸色稍霁,打开门走了进去。
地牢的尽头,白羽靠在墙边坐着,看见殷长俞进来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他脖颈上的铁链已经不见,想必是自己取下了,只不过依旧十分虚弱。
殷长俞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能有精力挣脱,看来恢复得不错。”
他话音刚落,白羽双手发出“咔嚓”的骨裂声,疼得他闷哼一声。
白羽额上渗出汗珠,疼得声线都开始颤抖,还笑道:“原来我没有出现幻觉,你真的来了。”
铁链重新绕上他的脖颈,将他拖回原处,殷长俞淡淡开口:“你弄出动静让人听见,不就是想让我过来。”
“是啊,”白羽闭上眼,靠在墙边放平呼吸,双手无力地垂下,“你没死就好,若你想不开和阿初一起去了,我还……”
他的喉咙被铁链收紧,殷长俞用灵气拉扯着他的舌根,面色如坠冰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叫他的名字。”
白羽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知道他脸色涨红无法呼吸,殷长俞才将他松开。
经过这么一折腾,白羽差点昏死过去,他咬着牙仔细打量殷长俞的脸色,恍然明白过来:“他没有死。”
上次他以为殷长俞杀的那个少年就是林初,现在看来,应当不是。
也难怪殷长俞这么久都没有再来折磨他,一定忙着和林初重逢吧。
他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喃喃自语:“那就好……”
殷长俞讥讽道:“莫非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他顺手在白羽身上下了禁制,让他不能自行了断,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差点忘了,你为了保命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又怎么舍得自尽。”
白羽承受下禁制,吐出一口鲜血,无所谓地笑笑:“我既来,便早就想好了后果。”
殷长俞冷漠地看着他,转身要走。
“殿下这么着急离开……要去见谁?”另一边的角落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有人拖着铁链一点一点爬过来,浑身脏乱。
他头上发丝花白,面容如七八十岁的老者,浑浊的双眼死死看向殷长俞。
殷长俞似才想起这个人的存在,嗤笑道:“你还真像地沟里的老鼠,能苟活这么久。”
腾共喉中发出古怪的笑声,又朝殷长俞的方向爬近了一点,直到拉到铁链的尽头。
“我等身份卑贱,自然比不得殿下,”时隔这么久,腾共回想起殷长俞的原形,依旧会忍不住颤抖,“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