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三十七度五,还有点低烧。”护士为她量了体温,一边回答道,“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宁宓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我得出院。”斯水姐那边还有考前突击等着她。
护士:“你还生着病呢,出什么院,躺着。”她语气有点凶,手上换针的动作却很轻,比较照顾宁宓。
“护士姐姐,我真的得出院,明天我就考试了。”宁宓小声哀求道。
护士皱着眉说:“还惦记着考试呢,你在发烧!考试有身体重要吗?”见宁宓油盐不进,她也不说了,她的临床经验很丰富,也见过不少为了考试不好好休息的,有的更是被家长逼着学所以生病的,这个倒好,自己生病也要学,护士打算让宁宓的家长来劝她。
宁家这边是请了护工来陪护,接到医院的电话,宁母便从家中匆匆赶过来。
“你们老师那边我打过电话了,你生着病,这次考试可以缺考。”宁母说。
宁宓:“我可以考!”她急切地望着宁母,眼中浓浓的期盼几乎化为实质,希望宁母能同意她出院。
宁宓这段时间的努力,宁母看在眼里,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但这只是月考,考试哪有身体重要?宁母错开她的视线,没有改口:“你先养病,考试还有下次、下下次,都一样的。”
“我的病会传染给别人吗?”宁宓问。
“那倒不会,医生说,你这是细菌感染引起的大叶性肺炎,只要戴好口罩就不会传给别人。”宁母说。
宁宓于是坚持道:“那我戴口罩去考试。”
宁母:“你为什么非要参加这次考试,就为了和宁婉打赌?身体的事是能儿戏的吗?为了赌气不要命啦?”
“我没有赌气。”宁宓的眼眶有点红,但目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这次考试对我很重要,我是认真的。”也许宁母说的对,考试有很多,下一次,下下次,可是对宁宓来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拼尽全力想要做成一件事,为此她已经决心豁出一切,如果在这里放弃了,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有没有继续的勇气。
宁宓就像一个沙漠中的旅人,靠着远远见到的一点水源为目标,支撑着她向前走下去,这时候,哪怕有人告诉她前面的是海市蜃楼,她也不想停下,她只有这点希望,她要走下去。
宁母:“我不会同意你出院的,你也不要想出院的事。”她软和了语调,“宁宓,你不要看宁婉学奥数,就为了比过她学奥数,在我和你爸爸的心里,你们两个都是一样重要的,你没有必要为了博得我们的目光强逼着自己学,奥数真的很需要天赋,你做不来的,不要勉强自己。”
哪怕主要目的已经不是和宁婉的赌注,宁宓也忍不住红了眼圈,鼻子本身就堵着,此刻更是全然闭塞,她闭了闭眼,什么都没有说。
宁母说不动宁宓,以为症结还在宁婉身上,打电话把她也叫到了医院。
宁婉拉着脸来了,脸色臭得不行,在宁母面前还有所收敛,说:“上次打赌不算数行了吧,你先养病。”宁母一出去,她就马上换了副面孔,抱着双手高高在上仰头俯视宁宓,嘲讽道:“我就知道你赌不起怕丢人,淋雨生病这招都想出来了,行,真行。”
“我会参加考试。”宁宓说。
“那谁知道。”宁婉冷嗤一声,“反正考不好也有借口。”她上下打量了宁宓这病恹恹的模样,没好气道,“得了吧,就你的水平,满分还是做梦来的快,要养病就养病,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不赌就不赌。”
“我会参加考试。”宁宓重复道。
宁婉觉得宁宓给台阶不下,心里很是不爽,翻了个白眼道:“有本事就去,我看你怎么去。”
不知道宁婉出去后怎么和宁母说的,除了护士和护工时不时过来,竟然没有人再劝宁宓,好像都默认她已经同意不考试似的。
晚间苏蘅也来探望宁宓了,而且她还带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来。
“斯水姐,苏蘅姐,你们怎么来了。”宁宓见到二人,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苏蘅解释:“我看你周末没来咖啡厅,手机也联系不上,就打电话给你家,管家说你住院了。”
至于洛斯水——
苏蘅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和洛斯水交情不错,互相有对方联系方式,但洛斯水不喜欢社交,从来不联系她,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居然问的还是宁宓。
她没忍住,上前rua了把宁宓的头,安慰自己道,算了,毕竟是宁宓,也不是别人。
洛斯水也到宁宓床前,抱着手上下打量她,姿势和之前宁婉如出一辙,但宁婉做起来是冒犯,看见洛斯水,宁宓却只觉得亲切,还有点羞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鸽子的。”宁宓双手抱着脑袋,不让苏蘅继续摧残她的头发,一面道歉说。
“我看见了。”洛斯水昂昂下巴示意,“这情况别说补课了,考试也挺难的。”
宁宓缓缓放下手,抿了抿嘴说:“我可以考试。”
“发烧住院的情况,你要考试?”
洛斯水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琥珀色的眸子泛出凌厉的光来。
“你不要逗我。”她这样说着,语气危险而带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