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斐:“我救不了你,向来进了虚无空间的人,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虚无空间回来。当时我虽然将你带回明玉诏,可是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没能够在三界内找到你丢失的魂魄,没有魂魄你就没有办法回来,只能将你暂且放在冰棺内,冰封在冰湖底下。后来祭山婆找到我,她说她有办法救你回来。”
山祖:“连你都没办法,祭山婆婆她能有什么办法……”
默斐顿了顿,说道:“有,魂祭。”
魂祭是一种上古秘书,山祖向来只听说过这种秘术,却从未亲眼见过。
说起来,魂祭还是出自于山祖一族所管辖的地界。山祖一族作为大山之神,深山内葬着千百代的凡人魂魄,而所谓魂祭,说穿了其实是一种邪术,只要施法者愿意以自己的魂魄作为祭品,便能够让一个已死的亡灵得到重生的机会,而代价,则是施法者自己要魂飞魄散。
但是这种邪术向来只在凡人以及不入流的山间精怪之间流传,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用魂祭来召回一个仙人的魂魄。
山祖不敢置信地问道:“那祭山婆婆呢!”
而回答他的,却是默斐紧抿的嘴唇。
显而易见,山祖如今能够好端端地活过来,必定是祭山婆的魂祭之术成功了。而如今山祖的魂魄得以归来,那作为代价,祭山婆必定是……必定是魂飞魄散了!
“你怎么能够就这么看着祭山婆使用魂祭!不是你家的婆婆你就无所谓是吧!”
山祖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站起来之后,他又沉默了。
他有什么资格来说这句话。
这怎么能怪默斐呢?
是祭山婆自己愿意用魂祭之术来救自己,又不是默斐逼着祭山婆使用魂祭,让她丧命的。
更何况,要不是默斐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找到自己的身体,又将自己在明玉诏的冰湖底下养了这么多年,自己现如今说不定还是个不知在哪里飘荡的孤魂野鬼。
可是山祖就是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说不出来的憋屈和发闷。
不该怪默斐。
那该怪谁?
怪自己吗?
“对不起。”
山祖闷声不语,却是默斐先说了一声抱歉,而这声抱歉,听到了山祖耳朵里面,只觉得自己更加可恶地像个跳梁小丑。
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坏脾气,还偏执地要让没有错的那一方来对他低头说对不起。
“你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我欠了你人情,还不知该怎么还才好。”
山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哪里值得让人拿性命来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让我父亲的三十个下属耗尽一生修为来护我一命,长大了,又让从小将我养大的祭山婆婆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来救我,这么多的债,我怎么还。”
“那就慢慢来。”
默斐走到山祖身后,说道:“既然活着,就好好地活,欠了人情债,那就慢慢还,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能够让人无能为力的。”
山祖转过身,看了默斐一眼。
经过一夜的纷扰,默斐的鬓发有些微微的凌乱,晨曦的阳光打在他的脸庞上,将他整个人都给照得红彤彤、暖洋洋的,连带着他那一身绯色的衣服,也看起来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似的。
然后,山祖看着默斐的双唇一开一合之间,有声音清楚地透过风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
“我之前说,希望你活着,是真心的,而且我希望你能活得好、更好。”
活得开开心心,活得顺心如意,活得……肆无忌惮。
活得似从前一般。
从前的时候,山祖真是一个最潇洒的神仙了。
默斐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山祖的时候,是在母神为自己办的宴席上。
众所周知,默斐曾被冰封六千五百年。
那时也是因为三界有妖魔霍乱,默斐受命前去平乱,却被妖魔所伤,虽最终勉力收服,却也拼得两败俱伤,导致修为散尽,神识被封印。当众人在一处火山口找到默斐的时候,他便已经快要不行了。
当时默斐的母亲尚未陨灭,依旧在世,便是由她其亲手将默斐封入明玉诏冰湖下,却也只能这么封印着他,却救不活他。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再也活不过来的默斐,却在六千五百年以后自己又醒了过来。
这自然变成了当时三界的第一喜事,母神特意为默斐的苏醒办了一场宴席,邀请各方仙人前来赴宴,山祖也在受邀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