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
实话说，白烟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不止一分钟。她的视线上下游离，从那人的水墨色的头发看到浸湿的灰色鞋子，却依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难道昨天自己梦游，去学校中心的湖水中游了一圈吗？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但是看着那人一瞬不瞬的视线，却仍然让她忍不住自我怀疑。
白烟禾没有开口，从打量完这位女子之后就一直在看着她发呆，思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次元。奇妙的是，这段过程中，湿漉漉的女子也没有再开口，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又一个路人投来奇怪的视线，白烟禾才恍然回神，说出了她看到女子之后的第一句话。
“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见过吗？”
说话时，她的视线停留在那近在咫尺的手机上，似乎又在无言发问：为何你会拿着我的手机？
但那女子却什么都没有回答，似乎不想再跟她消磨时间了，就抓过白烟禾的手，将手机放在上面。
她低头的时候，右脸处的浅淡红印暴露出来，再加上冰冷的体温，白烟禾很快就想了起来。
“啊！是你，幽灵小姐。”
*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今天，白烟禾终于在除了买各种小吃之外的地方体会到这个道理。
仔细想想的话，她甚至连“幽灵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对方无处可去，就把她带回了家。
万一遇到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怎么办？会不会被人诬告绑架？
虽然白烟禾觉得这些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不可能在现在发生。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就遇到过杀人犯，并且差点因此永远失明，心里就有些慌乱。
而且……不是已经决定“保持距离”了吗？
刚想到这里，浴室便传来一个清冷中透露着少许尴尬的声音。
“那个……请问浴巾在哪？”
浴巾？白烟禾背靠着浴室的门，左思右想。
“墙上没有吗？”她记得昨天洗完之后，挂在墙上了。
“没有……”
没有吗？奇怪……明明记得是在墙上……白烟禾无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中。
啊，找到了。
刚刚放水的时候，为了防止浴巾沾湿，被她给拿出来了。
白烟禾懊恼地捶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最近的自己好像一直不太聪明的样子。
“嗯，那个……浴巾找到了，我送进去吗？”白烟禾其实有点不太愿意进去。不仅是出于防备，更是因为，她不想因为看到同性的身体这件事情而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说真的，除了失明那几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洗澡。
似乎是听出了白烟禾的不情愿，浴室里的人并没有强求。
“可以放到门把手上吗？”
“没问题。”白烟禾松了一口气，将厚重的浴巾夹在门把手中间。
做完这些，她就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前方的液晶电视，无所事事地发呆。
最近几年，白烟禾很喜欢这样。慵懒地望着某个地方发呆，脑子里的事情就好像会自己消失一般，空荡荡的，很安静，经常一回神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对于闲下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她来说，简直不要太舒坦。
不过这个习惯应该不算好吧，毕竟她的家庭还没有富裕到可以让她一辈子无所事事。假如未来的某天要去公司上班，经常发呆的话，应该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吧。
唯独这点需要避免。
肚子发出细小的咕咕声，白烟禾收回散空的思绪，开始思考如何解决晚饭。不过让她更在意的是，浴室里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该不会幽灵小姐出什么事了吧……
不知为何，白烟禾的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浴缸里鲜血满溢的场景，只觉得连周围的气温都降低了不止一些。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进监狱，在无尽的懊恼与后悔中渡过余生，白烟禾再次来到浴室门前。
果不其然，许久之前她夹在门把手上的浴巾仍然是原本的模样。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没听到什么动静，白烟禾试探着出声：“幽灵小姐，幽灵小姐……你没事吧。”
一秒，两秒，十秒，就在白烟禾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里面才终于传来回复：“没……没事。”
什么嘛，害人白担心一场。
肚子又开始抱怨，白烟禾再次出声，征询幽灵小姐的意见：“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或许是没想到白烟禾会留她吃饭，里面的人愣了一会才回答：“都行。”
这或许是对方出于礼貌和尴尬，为了表达自己吃什么都可以，才给予的回复。但是白烟禾听了却并不满意。
白烟禾不喜欢麻烦的事情，选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类似“随便”“无所谓”“都行”这种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的语言，她最为厌烦。
人究竟为什么非要拐弯抹角呢？
她一边埋怨，一边夹紧眉头。
算了，点外卖吧。
*
半个小时后，外卖比幽灵小姐先一步抵达。
因为不知道该吃什么，白烟禾选择了最为偷懒的方式。划到订单界面，将自己上一次点的外卖又点了一次。上次吃的是烤肉串+大份臭豆腐，所以这次她也点了这个，只不过份量改成了双倍。
坐在沙发前，看着尚未拆封的两个外卖盒。白烟禾忽然想到：为什么要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