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生活极简单,严钺自养好了伤,便开始正式接收皇陵的守卫布防,早出晚归,白日里很少能见到人。
虽两个人夜夜厮混一处,但并未同居。星河与严钺同房后,不管多晚都会起身回中院,当然严钺也绝不留人的,开始星河不走的时候,严钺也会起身去书房凑合一宿,有那么两日,星河不好鸠占鹊巢,每次完事也不休歇,起身便回中院了,白日里也都是在中院待着,若是不练字,便去村落四处走走。
立春后,天逐渐暖和了起来。林星河也不闷在屋里,晨起会附近散步,打上一套五禽戏,有时候附近有集市淘换一些吃的用的,便是一个人吃暖锅,也是乐在其中。
当然,偶尔早起散步回来,会碰见去当值的严钺。两个人似乎形成了默契,白日里便是碰见也是不说话的,不打招呼,宛若不相识一般。
当然,开始的时候,星河老远会热情的他打招呼,总被严钺视而不见,甚至绕路奏凯,仿佛林星河是洪水猛兽。虽然星河开始还会逗逗他,几次以后,便见他是打定主意的冷战,觉得没有意思,也就装作看不见这个人。
晚上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时,情热的时候便是严钺不说话,一举一动也是极黏人,甚至极温情又温柔的。白日里冷若冰霜,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样子,当真还是两幅面孔,有时候林星河想想就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他可爱。
众人也都习惯了山里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生活,当然这和秦王的依旧照顾依无微不至的有关系,山里生活又很是安逸,少了京城里的阴谋陷阱,反而让严钺一干人等,没有吃什么苦头。一个冬日下来大家都胖了一些,严钺的下巴也有了肉,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不知何时,枝头上已开了花,粉嫩粉嫩的,山里也已有嫩嫩的青绿色。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往年这个时节,闷了一个冬日的京城的贵公子和贵女便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踏青了,这处山地虽是远了些,但是这处也有行宫,行宫下面便是贵人们的庄园,这个时节也已常常有成群结队的贵人了。
这会是晨后,星河拎着一条羊肉从集市走了回来,老远便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都是非常新的马车,不是熟悉的制式。
夜里的东院林星河虽然进出方便,那也是因为严钺的默许,除了寝房,书房是肯定不能进的,便是入寝房必须是有严钺在的时候。
白日里的东院守卫外散内紧,便是严钺去上值,也会留下赵栖守院子。林星河与严钺虽厮混一处,但都默认婚事不作数的。林星河算是外人,自然也是严钺需要防备的人之一,毕竟她不但是林家人,也是国公府的老人。
这会,赵栖守在东院的门口,陪着笑脸道:“林大小姐晨安。”
林星河朝院子里打量了一眼:“严钺没去上值吗?”
赵栖虽很是恭敬和礼貌,可还是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我家公子这会有贵客要接待,不是很方便。”
林星河倒也不好奇严钺的人际关系,但是倒是知道这两日东院都在洒扫,似乎准备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但是这些都与林星河无关。
林星河颌首转身要朝中院走,却听见一个人重重的咳嗽声。林星河脚步一顿,片刻后,竟是仿佛没有听到咳嗽声,甚至还加快离开的步伐。
谢锦站在门廊下,嗤笑了一声:“怎么,做了严夫人,便翻脸不认人了?”
林星河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过身来,抿唇笑了起来:“小侯爷怎么有空来了?”
谢锦漫不经心的走出了门,站在了林星河的对面:“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只能你住,本侯爷来不得吗?不巧,本侯在东山脚下置办了一个别苑。”
林月婵快速的跨过门槛,越过谢锦笑着朝林星河小步跑了过去,浅浅一笑:“阿姊,我好想你。”
林星河在林月婵扑过来之前,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拎起来手中的肉条:“夫人止步,我刚从山上下来,身上都是尘土。”
林月婵脚步微顿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星河,顿时眼眸流转:“严家好歹是书香门第,阿姊怎么这副装扮?”
林星河身着荆钗棉布袍,鹿皮靴上都是草屑和露水,虽干净整齐,确实看起来朴素了许多。谢锦瞥了眼,哼道:“还以为你奔着什么好日子来的,没想的过得竟是还不如府里的一个下人!”
林星河笑道:“莫不是小侯爷与夫人过来,便是为了奚落的我穿着。”
林月婵忙道:“阿姊怎么那么说,自你离了京城,我便担心的不行的,昨天才到了东山便央求小侯爷送帖子过来,就为了早些见到阿姊。”
严钺蹙眉跟了出来,看了眼林月婵的背影,难得开口道:“山风冷硬,进屋说。”
东院院落,归置的很干净,屋内也多了许多无用的古董与玉器做摆设,倒是与这乡野地方格格不入。
正屋的厅堂,被屏风隔成了两个屋子。外面便是待客的地方,里间被用作了书房,该是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林星河去东院寝房虽是轻车熟路,但是几乎没怎么来过正堂。但是一入这屋子,便觉得闷热难当,都春日了,怎么还把屋子烧那么热?
谢锦不客气的坐在上首,倒是严钺一个主人家倒是坐在了一侧,看起来竟是难得的好脾气。虽说四个人也算都是极熟悉的人,林星河倒是觉得四个人坐在一处,多少有些尴尬,也有些好笑,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话可说
林星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了热茶:“今日小侯爷和小夫人要留下用饭,我去厨房看看。”
谢锦瞥了眼林星河,重重的放下茶盏:“严家的下人都死了吗?需要你亲自下厨不成?”
林星河无声的叹了口气:“小侯爷,哪能这般说话?往日里,咱们说过许多次了,便是不为别人,为了自己也不该将话说的这般刻薄。”
谢锦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还能管得到本侯?”
林月婵忙道:“阿姊许是往日规劝小侯爷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小侯爷莫怪。”
谢锦当下冷了脸:“我与星河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林月婵当下便微微一愣,红了眼,忙垂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家中与阿姊说话习惯了……”
严钺很是难得的开口道:“谢侯爷前来,可有事?”
赵栋端着几盘点心和蜜饯快步走了进来,一盘盘的放在林月婵的身侧的桌子上:“林二小姐请用。”
林月婵当下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还是最阿姊疼我,知道我爱吃和合斋的点心,这会的时间,竟是让人去京城里去买了回来。”
林星河挑眉,看了眼自己身侧空空的桌子,有一壶茶,虽是极好的白茶,该是严钺的珍藏。可林星河历来爱喝乌龙茶,便是珍藏也不是她喜欢的。
当然,这茶是大家都有的,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林星河似笑非笑的看向严钺,这会严钺虽依旧是垂眸冷着脸,可是他所坐的位置,便是余光也能看到林月婵,怪不得没有在上首。原来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竟也会有些小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