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既然来这世间一遭,那便要接触最?强的人。
说起来,那时候,大将军不?过?是个小小的百人将,父亲被救以后,不?解他甘愿侍奉左右的请求,对他说自己可以给贺乾渊很多的金银珠宝,而他是耆趾皇子,大可以不?做到这一步。
那时候的父亲不?懂,他这个选择,定是值得的。
毕竟,这江山飘摇,暗流汹涌,中原陆氏定会易主,那一刻,他看到贺乾渊的时候,便明白何为天命所归、真龙天子。
金鳞绝非池中物,只待风雨便化龙。
贺乾渊配得这天下,他等着那一天。
秦羽凝视了?贺乾渊一眼,然后便抱拳行礼,紧接着,他脚步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只剩贺乾渊微眯的双眸打量着,突然,他轻声笑了?。
明明是耆趾王子,却甘愿在自己身边做亲兵……真有意思。
虽是外族,但只要敢来他身边,他便敢用。且用人不?疑。
但是,若让自己发觉了?异心……贺乾渊的手轻轻抚摸上腰间玉璏。
这些年来,自己身边不?是没有过?叛徒。对待叛徒,他向来是拿小刀细细划开他们的身体,再让虫儿吃尽他们的身体……
林枕棠一直坐在内室没有动,却不自觉地觉得身上发冷。
她正想走到榻上再披件衣服,却听卫稷进了?门。
说起来,表哥可是太放心自己了?啊,还是说,贺表哥早已忘记自己还在这里坐着?他们谈论这些事情,难道不?该把自己赶出去?
不?过?,这些秘闻,偷偷听一点也是不错……这么想着,林枕棠又侧耳过去。
卫稷知道贺乾渊想问什么,他行礼后,便直接开了?口,“大将军,耆趾郡王龙患挑拨耆趾和齐国的关系,似乎是故意针对恭王的。”
“恭王?”
“不?错,好像是恭王不?知从哪得来一个夜光杯,而那东西是耆趾王遗失的,耆趾王要求物归原主,恭王不?同意。”卫稷沉声说着,他只觉得这件事情荒唐可笑,于是语气里便带着几分不?屑,“一来二去,再加上耆趾王又被龙患挑拨了几句,便忍不?住压兵在境。”
竟然会是这样——听到这话,贺乾渊缓缓抚摸着那带着血的玉璏,他眸色沉沉,似乎也带着戏谑,“真是一帮废物,不?过?如此小事,也能闹成这样。”
“是。”卫稷跟着冷冷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让抚远大将军明日给陆玟上奏折,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次,就让恭王带兵出征。”贺乾渊冷冷一笑,“他留在京城的时候,动作不?少。如此打发去了边地,我倒要看看,他手中的三?万兵马,在那里能活几日。”
恭王安排的刺杀也有两三次了,是个烦人的人物,卫稷正有此意,他立马点头应了?,“是,大将军!”
语罢,卫稷准备退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将军,秦羽那边,他……”
“小事一桩,告诉他也无妨。”贺乾渊说得漫不经心。
“是。”卫稷说着,又小心翼翼道:“秦羽虽是耆趾人,不?过?他从未生过?异心。”
不?是他多嘴,实?在是秦羽无可挑剔,但是大将军却生性多疑,虽然大将军之前从未对秦羽生疑,但是这一次耆趾王老糊涂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由不得将军怀疑……
但听到这话,贺乾渊冷笑一声,他目光沉沉,语气更是清冷阴森,“我自然知道。更何况……”说到这里,贺乾渊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开口,“布瑟波·苏立亚,不?要忘记你自己。”
听到这个名字,卫稷也顿了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但很快,他就道:“卑职不?一样,毕竟,卑职的身上,流着中原的血,更何况……大将军知道,我与龟拓不?共戴天,而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孰轻孰重,不?言而喻。”说着,他笑了?笑,“所以,此生,我绝不?会背叛将军。”说完了?,他加了?一句,“哪怕是死。”
这一次,贺乾渊不?再说什么了?,他看着卫稷的眼睛,卫稷则回望着他。
“退下吧。”半晌后,贺乾渊开口。
“是,将军。”
人走了?,室内终于又重归平静,林枕棠内心斗争了?很久,这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说起来,她实在是心中好奇,忍不?住看向贺乾渊,想要说些什么。
但那人却又拿着廸化秘史看着,神情上半分情绪也看不?出。
“表哥。”林枕棠自己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便大着胆子,往他身边坐了?一下。
“嗯。”贺乾渊的反应不?咸不淡。
“枕棠要先解释一下,枕棠不?是有意要去听得,实?在是轻轻听一下便全部都听到了……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表哥,秦大人是耆趾人吗?”她小心翼翼问着,生怕那人不?高兴。
“是。”贺乾渊却并没有不?高兴,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又翻过?一页书,仿佛身边有外族人是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人。
“那、那卫军师……”林枕棠对于卫稷更好奇,“他是,龟拓人吗?”
“他母亲是中原人。”贺乾渊说着,看向林枕棠,“问这些做什么?”
“就是好奇……表哥身边,竟然这样多的外族人”林枕棠说着,赶紧低下头,她不想让贺乾渊误会什么,毕竟,自己可不是要探听什么军事情报,她真的只是好奇……
“呵。”贺乾渊合上书卷,一双眸子沉沉看着林枕棠,他缓缓道:“既然是可用之人,那我从不在意族别。”
“那、那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林枕棠看着贺乾渊,试探的口吻缓缓道:“耆趾王,表哥是怎么救的呢?还有,当?初父亲做了?错事以后,表哥不得已而入了沙场,我听闻表哥是从一个小兵做起的。所以,表哥今日又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这里,林枕棠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便住了?口,只仰头看着贺乾渊。
而贺乾渊听到这话,他却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的眸色平静如寒水,语气更是淡然低沉,“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