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大哥昨日提到账目之事,姚琅又问:“你们可知每次购买所费银钱多少?”
师傅们顿时安静,相顾无言。他们并未看过账目,自然不知花费几何。
商讨片刻,派出一人来回复:“小的们不知,但可大概估算,每次订购大约需花费20两。”
姚琅心中大概有数,谢过师傅们离开后厨去了账房。
既然七八日可消耗完这些食材,那酒楼的生意也并没有特别差,或者应该说盈余不少,但账房却说月月亏损,不合常理。
只需对比账房先生所记账目,便可知问题所在。
到帐房时正好姚诚在检查账目,帐房先生不在房中。见他愁眉不展,姚琅走到桌旁,提起茶壶倒出两杯茶水,递出一杯给大哥。
“大哥,我能看看这个吗?”师父说过,姚诚对原来的姚琅颇为宠溺,以前也时常捎给她京中的糕点、时兴的衣裙,对待他可亲近一些。
姚诚忙不迭接过妹妹手中茶杯,见妹妹给自己斟茶,亲近自己这个大哥,心中自然十分快活,便是这愁眉都舒展几分,将账目递过,连声道好。
他平日里也常和妹妹通信,知道妹妹聪慧伶俐,说不定真能看出来问题。
细细翻看手中账目,果然有问题。后厨众人说一次采购可顶七八日消耗,每次采购花费约为20两,可这账本上所记却是一次30两,如此一来,仅一次便有10两的差价。
且在此之前,姚琅向店小二打听过这菜价,利润约有三成,一月下来,也该有二十八两收入,除去酒楼伙计工钱,也应还有十五两左右。
可这帐目却记录,利润仅十五两,酒楼伙计工钱二十两,亏损五两。
“有意思。”姚琅不禁冷笑,这两人真把大哥当傻子忽悠了。
继续翻看以前的账目,在开始时一切正常,后来逐渐盈余变少,直到上个月开始连续两月亏损。再对比一年前的账目,更是明显。
姚琅撂下账本,抬眼看向姚诚:“大哥,你可有发现这账本被人动过手脚?这采购开销高了五成,利润却低了接近五成,就连这伙计工钱都比以往高了四成左右。酒楼如何能不亏损?”
姚诚愣住,仍旧懵懂。
“可他告诉我,采购费用增加是因为酒楼生意下滑,食材订购量减少,菜贩涨了价钱;为促进盈利,掌柜的提议降低菜价;至于伙计工钱,掌柜的说是底下人闹腾,言说不涨工钱就要去对面的酒楼。”
姚琅险些被这单纯的大哥气笑,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大哥你可有去后厨看过?可有去核实掌柜的所言?伙计说涨工钱你就给涨工钱?更何况我今日也并未听他们提及涨工钱的事儿。”
姚诚已然被妹妹所言惊到,满脸不可置信,那掌柜的已跟随父亲将近十年,帐房先生看起来也可靠非常,父亲才卧床半年,这二人怎么会就这么算计自己呢?
“这...我并未问过,一向都是他们二人决定,我只需核对账目。他二人,不能吧?”他目光慌乱,紧盯妹妹,仿佛盼着她能给予否定的答复。
姚琅无奈扶额,这个兄长还真是读书读傻了,利益面前,怎会如此天真。
帐房先生和掌柜的必是有所勾结,可今日却不是处理他们的好时机,一会儿叔伯们要到酒楼来,晚些回家再做打算。
正好伙计来报,叔伯们都到酒楼了,正在楼下等候。
下到楼下,见到叔伯们的做派,姚琅脚步微顿,跟在姚诚身后行礼坐下。
对面端坐着三位叔伯,个个长得肥头大耳,富态尽显。时不时啜饮几口清茶,还面露嫌弃。见两人坐下,三人对视一眼,坐在中间的大伯率先开口。
“诚儿啊,你看今日我们三位叔伯都到齐了,上次我们的提议你可有考虑好呀?”
姚大伯直接无视一旁的姚琅,他一向不认同女子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皇帝还颁布诏令女子也可继承财产,实在荒唐。
姚诚也明白这位伯父对女子的不屑,奈何是长辈,不好反驳,抱歉的看一眼身旁沉默的妹妹,老实回答道:“侄儿已有考虑,三位堂哥都是有才识之人,来酒楼做事实属是委屈了他们。现在妹妹也回来了,我们二人已是足够。”
姚二伯忍不住了,忿忿开口:“既然知晓你堂哥有才识,为何不让他们来酒楼帮忙?就凭你妹妹一个女子,如何能帮你管理这家中营生?”
说完还目露不屑侧眼瞟了一眼姚琅。
姚三伯也甚是赞同,点头称是,自古以来女子就养在深闺,这外面是男人的世界,姚琅一个女子凑什么热闹,早早嫁人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