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在大婚的这一天都要同饮合卺酒,如此于洞房前方才算是礼成,你不愿意吗?原来,你不愿意。”
霍西洲立刻摇头,他突然伸臂重重地将她拉进了怀抱里,一双铁臂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燕攸宁怔了怔。霍西洲已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热烈的湿雾喷薄在她的肌肤上,令人感到又痒又麻。
“你……你怎么了嘛。”
燕攸宁几乎透不过气来,声音发得艰难,便带了点真切的鼻音,竟显得多了一丝娇憨。
霍西洲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那昏君……算了,不提也罢。”
燕攸宁抬臂,摸了摸他的背,“我和他,早已无关。”
这句话是真的。
废后那日,燕攸宁曾经字字句句清楚明白地告诉李苌,一旦废后,从今以后,两不相干。
李苌执意废后,她便成全了他。
霍西洲“嗯”了声,似是表示认可,但双手抱着她,却是没有松开。
燕攸宁想了想,不得不提醒他:“你弄得我疼……”
此言一出,方才还粘着人不肯放的霍西洲当即松开了她,并露出少许无措的神色来,“合卺酒是吗?我要喝,阿胭,你也喝。”他的眼睛异常明亮。
燕攸宁轻睨着他,心道,他果然不会信任自己。
面上,却是温柔的微笑,盈眸低瞥,潋滟含情。
“嗯,自是要饮。”
她转过身,缓慢地拾起跟前的錾银嵌玉龙凤呈祥纹酒壶,另一只素手执盏,只听见哗啦啦清脆的水流声,就当着霍西洲的面,落入了酒盏里头。
接着如法炮制,也均是看似无意地当着霍西洲的面,倒了酒进第二只酒盏。
霍西洲望着灯下斟酒的美人,翠鬓若墨,红腮如霞,素手如藕,一身锦绣烂漫,美得分外惊心动魄。他再一次,忍不住喉结滚动,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冲动犹如沸腾的岩浆迸发开来,直窜上心房。
她是他少年时代的美梦,亦是挣脱不得的情锁。
多年来,两不相见,明知她已嫁作他人妇,他身边却还从未有过旁的女子。
因为他想,他们天渊之别,他本已是配不上她,若再有了别的女人,于她更是羞辱。他宁可,一辈子孑然如此。
霍西洲朝她勾了下唇角,执盏,与她相碰,便仰起头一饮而尽。
而燕攸宁却恍惚了,她握盏的手在发颤。
他居然……这么容易就喝下去了?
壶是阴阳壶,内有乾坤,银壶底下旋钮一动,斟出的便是毒酒。她方才刻意将有毒的那盏放在他近前,而他竟几乎没有考虑过任何不对。
难道,时过境迁,霍西洲竟还在全然地信任着自己吗?
她茫然了。
霍西洲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盏,“你看,没有了。”
说完看向她满满一碗,燕攸宁敛了下唇角,柔和地说道:“不是这么喝的。”
他讶然,为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感到滑稽可笑。
燕攸宁也不想纠正了,省得再节外生枝,握住自己手中的酒盏,也吃了一大口。
吃不下了,霍西洲将她的酒盏夺下来,摇了摇头。
她内心打鼓,唯恐他发现了端倪,便困惑道:“怎么了嘛。”
霍西洲笑,“娘子,你不会喝酒的。”
燕攸宁一愣,继而想了起来,看着这样的霍西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下,她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已是海量。
霍西洲不知想到了什么,点头,不再说别的话,大约是觉得已经礼成,不必再顾忌其他,他弯腰将燕攸宁打横着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泛着幽幽血红的帘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