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自然是不怕她的。既然这个女人主动示好来服侍他,那他也可以暂时利用一下。
他冷淡的道了一声谢。
格佛荷竟有了惶恐的感觉。她扒拉出墙角的药罐子,洗干净开始煎药。等把药熬上时,他们也顺便聊了起来。格佛荷聊着聊着就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康熙总是不自觉的用上位者的口气跟她说话,她很有些不高兴了。
她是正蓝旗的,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年纪都比较小。家里正是最需要银子的时候,幸好她在宫里还算有出息。
家境贫困的她一直以来都在用自己的聪明谋生,把赚到的银子通过各种渠道往家里寄。
康熙听出了家道中落的意思,挑了挑眉,问道:“你从小便懂药材?”
格佛荷点了点头:“会一点。”
其他的,就是进宫以后学的了。格佛荷也是忍惯了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离浣衣局,毕竟在这里除了蹉跎青春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应该趁着还年轻往上爬。
浣衣局里的人并不都是罪籍,幸好她是清白的。而且这么多年买卖药材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利用它们离开这个地方,那么她真是求之不得。
她想着这些年来受过的苦,再去看康熙的时候,眼中便有了不一样的光亮。
康熙立刻有了察觉,冷声道:“你识字?”
“当然。哦,不。”格佛荷警觉的改了口。
宫女是不可以识字的。
康熙却在这时缓了下来:“这也没什么,你既然懂药材,当然必须识字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你……”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只懂满文?”
格佛荷也感觉到了他有特殊的想法,顿了一顿:“你要我做什么?”
康熙的脸上飞起了一抹红。他想她去找书,找那本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书,之前他没有看完的。
他很想知道,能不能换回去。
他已经立了功,即将面临召见,他应该有机会见到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也许还有更多的人。
能不能换回去,将决定他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
他真的受够了。这日子是奴才过的,而不应该是他。
既然格佛荷对他有奇货可居的心,那他又何妨利用她呢。她看中他时常见驾想沾他的光,那么他利用她来搞定这个也是应该的。
宫里识字的不多,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见得就能想到他看的那一页上。只要他往保成的身上推,说他是为了保成才查看,有太医和纯禧为证,他们会相信的。
保成现在应该是服了药了,但不见得就不需要巩固疗效。
格佛荷听完康熙描述的字样,忐忑的点了下头。她决定帮助他,想了想却又警惕起来:“对了,你昨夜有什么事吗。”他一夜不归,肯定有大事。
康熙眯起了眼睛。
一道寒光在格佛荷心头划过。她竟吓得不敢再问了,笑笑道:“也好,我这就去,你看着药。”
过了一阵子。格佛荷手掩着小腹从外面进来。把一个拿布包着的书本从衣服下面抽了出来。
是那本异闻录。
康熙拿在手里,没有立刻看。
格佛荷知他不放心,便又体贴的道:“这里药味太大了,我把炉子移出去,要不你先睡一会儿,这药且有的熬呢。”
康熙看完了书她是要送回去的。因此也就待在院子里,不敢走远。
康熙看着她掩上门,还不放心。自己下去上了栓,才回到床上去翻他看过的那一页。
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的心就凉了。
他接着再看便是越来越心痛。
康熙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头到尾又瞧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
如果这本书是真实有效的,那他这辈子就只能是良妃的身体了。因为,不管那上面洋洋撒撒写了多少,也不过是一个意思:别做梦了,换不回去。
他难过的心里抽抽着,抹抹有点湿润的眼睛,开门,唤了一声。
格佛荷便进来把书包好,收进怀里:“我等下去还,你先睡会儿吧。”康熙的气色不太好,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待太久。
康熙的确很累了。他想睡。
在他睡着后不久,格佛荷赶去了太医院。她在半路上竟遇见了李德全。
她有点惊讶。却是赶快停了下来,一福道:“奴婢见过李大总管。”
李德全年轻得意,微微一笑:“你在这儿?”
他们自然是认识的,格佛荷捣鼓药材,他也得过她不少好处,如今他当了总管,见到她也觉得更顺眼了。
格佛荷看他似乎有抬举她的意思,谨慎的回道:“奴婢有点小事要办。上回孝敬您的药可还好用吗。”她手上并没有衣物,被人看到是窜岗可就不太妙了。
“我寄回家了,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你。”李德全也是知道回报的,他是奉旨而来,倒正好便宜她,他有意看了看左右无人,便得意的道:“你可知道昨夜发生何事。”
他们飞快的交换了消息。
格佛荷一惊,立刻明白是康熙的功劳。心里欢喜,却也有点不是滋味。
李德全却不这么想,而是暗示道:“如今上头要赏赐立功之人,你什么时候去领赏?”
格佛荷呆了。
李德全又说:“昨夜太子有恙,你自荐去服侍,莫非忘了不成?”他念了一遍方子:“这不就是你荐的方子么?”
格佛荷立时如醍醐灌顶,心领神会的一福:“大总管见笑了,这是奴婢的本份,且等奴婢去换身衣裳,就跟您去。”
李德全早就打量过她了,不以为意:“你这身就很齐整,不必换了,跟我来吧。只是皇上还未下朝,你得跪一阵子了。”
那书怎么办呢。
格佛荷心里既害怕,又舍不得,怕耽误了便揭晓了真相,冒险道:“既然这样,就有劳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