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绥思绪错乱。说实在的,她最近是安全期,怀孕的几率其实不大,但是吃药无疑是多一重保障,她不懂为什么祁嘉亦要在这种事情上坚持他毫无意义的责任心。她怀孕对他有什么好处!
被祁嘉亦塞进出租车,他也紧随着上来。没给她机会再下车,他直接让司机开车。
项绥不可思议盯着他好半晌,是真的气笑了。
也不管车上还有个司机师傅,她嗤了声,收回视线讥讽道,“不让女人吃事后药的优质男是吧,祁队长既然这么乐意当爹,那我一定会努力帮你生个白胖小子,不枉你一番阻拦。”
祁嘉亦薄唇紧抿着,面色不虞,周身气压低沉。心头似乎压着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任由项绥讽刺,他一言不发,阴着脸没理会。
一路沉默,到汽车站时,两人面上已经恢复平静。
项绥心里其实还是乱,但她并不想让祁嘉亦感觉出来。他不应该是能那么深刻影响到她情绪的人。
而祁嘉亦是冷静下来后,对项绥有点愧意。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虽说似乎项绥也没有拒绝,但他是男人,说到底是项绥吃亏了。女孩子突然遇到这种事清醒后下意识就是想斩断一切后患,这种心情合乎情理。他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做决定,对项绥其实不公平,他语气还不好。
但是,他并不喜欢以冷漠的行为解决这件事情的这种做法。
项绥去买票,祁嘉亦都一路帮她拎着行李箱,跟着她一起,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拿着票找到了去往肃平的大巴车,项绥暗暗松一口气。她回身,要拎自己的行李箱。祁嘉亦越过她,几步过去把行李箱拎起来放进车底下的行李放置处。
记住自己行李箱的位置,项绥抬眸,就对上祁嘉亦的视线。
她不自在地下意识微微躲闪,反应过来,又定了心神,面色自若看向他,如往常般从容抿了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所以就不说再见了。祁队长走好。”项绥说完,收了笑容便要往车门过去。
“项绥。”祁嘉亦朝她走两步在她跟前站定。
他垂眸盯着她,面上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欲言又止,又似在斟酌措辞。项绥猜不出来这时候他还有什么要说的,面无波澜和他对视。
“我来葛州是出差,今天必须要回去,所以没办法陪你去肃平。”祁嘉亦看着她,语气已经和缓,嗓音磁性,“你也别吃药,我听说那些药伤身。我是说认真的,真怀的话,就……”
“不管怎样,昨晚的事,我会对你负责。”他郑重道。
淡然听着,项绥反应不大。缓了会儿,她才徐徐反问,“祁队长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的结果是你对我负责?”
“意外而已,忘了吧,祁嘉亦,别再招惹我。”她说,“你也知道,我是讨厌你的,如果不是昨天偶遇,我并不想再跟你扯上联系。既然我没再找祁队长麻烦,祁队长就该知足,一别两宽才对,不要再以完美主义的心态去为荒诞的事情负责任,再做纠缠。”毕竟,她也是很艰难才下定决心离开榆临市不跟他再有瓜葛。
唯一一次面对面挑明,项绥面色寡淡,决绝得不留余地。不想去思考祁嘉亦紧盯着她拧紧眉头是什么意思,她略微点头作告别示意,抬脚离开。
哪知这次迈出两步又被祁嘉亦拉住了手腕。
项绥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她蹙眉不耐扭头,刚想出声,祁嘉亦就抢过话头先一步开口,“可是已经纠缠上了。”他并没有办法当没发生过。
盯着项绥,不想跟她起争执,也不想给她反驳的机会,祁嘉亦道,“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总该有个结果,葛州的事情处理完了,先回榆临来,我等你。还有,想好好解决事情的话,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我走了。”这次没等项绥做出反应,祁嘉亦松了她手腕,先转身离开。
盯着他逐渐淡出视线的挺拔背影,项绥突然有几分恍惚。
不知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她都为了不想越纠缠陷得越深而主动逃离,现实却背道而驰。
重遇祁嘉亦,她没能找到答案,没能解恨,两个人还越了界。一言难尽的情绪在心头翻滚,乱得很。她有点无法面对那个过去十四年背着怨恨活过来的自己,有点怪祁嘉亦由着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但更多的,她对这样的自己有点生气。
醉后最坦诚,她一直不知道,她似乎对当初十八岁的少年还抱有期冀,所以才妄图在32岁的祁嘉亦身上找18岁的祁嘉亦眼睛里有过的她的倒影。
她的耿耿于怀,应该只限于得不到解释又无法消除的恨意而已。
挺糟心的,造化弄人大抵是如此吧。
双眼逐渐恢复清明,项绥长呼一口气收回视线,转身几步踏上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