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楚振看着眼神略微躲闪的她,知道了答案。看出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再提,拉过她的手看她的伤口,转开话题,“爸爸看看这口子,唉有点深呐,要不还是叫护士来包扎一下……”
小时候她跌伤手脚磕破皮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语气,眉头心疼地皱着。项绥望着他,轻声笑了。
这个问题在蔣楚振的刻意转移话题下不了了之。其实他不转移话题,项绥也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她跟祁嘉亦的关系,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跟去石岭坑之前一样,祁嘉亦又开始守在酒店门口了。他这次的目的很明确,让她跟他结婚,为了孩子。
他没再跟她提过他喜欢她之类的话,嘴里不是孩子就是结婚,仿佛真的已经对他们之间发生感情这一可能性死了心。他说,既然是他的孩子她都可以决定留下来,证明他对她的影响还没大到可以罔顾孩子,所以让她忽略他是祁嘉亦,就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跟他结婚。婚后他们还是独立的个体,她的生活跟现在不会有什么区别。
她不懂他的逻辑,但不可否认,她这几天被他的歪理闹得脑子有点乱。
在她逃离在外的那些年,她时常会想起她爸妈。孤独的时候,无数次想哭的时候,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会委屈地想,要是她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好了。别人喊爸爸妈妈的时候,她也能喊,就好了。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为她做,出现在她面前,就可以成为她更强大的信念。
她的孩子不会重走她的路,她会好好让他长大,想她的时候能见到她,喊她妈妈,然后她会跟他说,妈妈在。他还不懂事,不知道和妈妈对立的,还有一个人的身份是爸爸。等到有一天,他慢慢懂事了,开始好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家里极大多数都有一个人叫爸爸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问起他他爸爸的时候,她该怎么安慰她他和别人的不同呢?
她选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想把一切好的都给他,却也自私地矛盾地剥夺着属于他的东西。况且,祁嘉亦是喜欢他的,会对他好,她知道。
祁嘉亦了解她的软肋,所以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考虑很多。她明白她好像掉进了祁嘉亦编织的网里,但她发现她禁不住被一步一步带进去。
而她对祁嘉亦的抗拒,她隐隐中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又难以说服自己去正视。
这些都让她更烦躁。
从医院出来,便看到祁嘉亦等在门口。
这已经是从石岭坑回来的第十天了,祁嘉亦如今不止是守在她住的酒店门口了,发现过她会去医院后,他不上班的时候便会跟着她,也不进去,就在医院门口等她,也不问她是来看望谁。她出来了,又会跟着她离开。
项绥步子微顿,看他一眼,往常光顾的餐厅走去。
她出来前不久下了点蒙蒙细雨,路面湿漉漉的光亮得很,怕打滑,她小心翼翼地走得很慢。
祁嘉亦握住她胳膊扶着她,“别去了,我先送你回酒店,我给你买了带过去。”
项绥没应声,眼神也没给他一个,只是埋头往前走着。
“……”祁嘉亦没办法,只能顺着她。
他最近跟得紧,也时不时会出现在项绥面前,项绥赶不走他,很多时候便会冷脸一声不吭对他恍若未闻。
餐厅在医院出门左转往前走一段路的拐角处,两人并行走着,祁嘉亦谨慎地留意着项绥和路况,项绥只是敛眸低头看路。
项绥不说话,祁嘉亦便主动找话,“我了解过,妊娠早期四周要做一次产检,你上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听说孕期很多药是不能吃的,最近天气又转冷了,你注意着点别着凉了,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带。”
“最近天总是阴阴的,下雨的话路会滑,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少出门吧,我不放心。”
“还有……”
“……”
祁嘉亦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路上到餐厅,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他顿了顿,看项绥,轻启唇瓣,声音很低,“对结婚的想法,我还是没有变。”
项绥垂着眉眼倒水,没出声。
半晌,
“因为一个孩子开始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她终于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着他。不带她惯常的嘲讽语气,似乎就只是很困惑地想知道答案。
没有这个孩子的话,她更不会考虑嫁给他。
这句话祁嘉亦没有说出口。喉结滚动,他端起水杯仰头一口饮尽。
“我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晶亮放在桌面。
项绥凝着那个泛着光亮的戒指,好一会儿,颔首。
那就,结吧。
就只是为了孩子。就当,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孩子,别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晚了。离文案还差一丢丢,下章!困到灵魂出窍,我先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