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么重要的记忆？
姜云离收手，平息了体内灵力的波动，久久不能突破的瓶颈也有所松动了。只是此时此刻不是突破的好机会，他压制住了晋升的欲望，弯腰抱着柳玉然起身，两行清泪不禁刷地落了下来。
以他两世完全的了解，这丫头肯定无数次想求助他，却因为他闭关，又在紧要关头，所以她克制住了。
他紧紧搂着她，如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大步往外走，道：“真是个傻丫头！看似聪慧过人，算计了所有人，偏生重情重义，又放不开那一丝恩义。”
柳玉然重伤太厉害，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知觉，她闭着眼睛，无力睁开，虚弱地问道：“是师尊吗？”
“是我。”
她又道：“是我的小白哥哥吗？”
“是我。”
姜云离说完，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以她的聪敏，他那点伪装根本骗不了她。只是当日他不知道如何和她说清楚自己的心思，只得让她自己去发现。
柳玉然闭着眼笑了笑，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她却笑得安心，秀雅的脸庞格外美丽，低声呢喃道：“听到这话我就放心了，你真的是我的师尊，我终于等到了你。”
小白哥哥这个身份，是她和姜云离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她虽然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此时此刻，她才放心地沉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道：“我没有做那些事情，师尊信我。”
“我信你。”
姜云离抱着她，双手紧了紧，径直往外走去。
如意料中一般，门外守着一众弟子，为首的人正是衍一宗的宗主封韬晦，身后还跟着好几位衍一宗的长老，还有他剩下的其他四个徒弟。
姜云离脸色淡淡的，恍若无人一般，抱着柳玉然就要离开。
其他人惧怕姜云离的威严和实力不敢造次，而封韬晦却是有了几分胆气，握着佩剑，道：“姜师叔，此女心思歹毒，毒害门下弟子，又藏有……各种毒物，如此心怀不轨之人，理应受到衍一宗的处罚。”
“她是我的徒弟。”
语调淡淡的，脸色淡淡的，却让在场的人看到了他的决心，这是不允许别人置喙的护短啊！
封韬晦道：“我知道她是姜师叔的徒弟，但是内门弟子违反门规，理应和外门弟子同罪，不可随意包庇。”
姜云离转身，正眼看了一眼封韬晦，还是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啊，若是他的心腹弟子犯了门规，恐怕他遮掩得比谁都快。也就是然然，是他姜云离的弟子，明明没有任何罪过，他便非要弄个罪名出来吗？
“你说然然毒害同门弟子，尸体何在？”他淡声问道。
封韬晦一愣，第一次见到和人争辩的姜云离，还有点不适应，他稍微呆愣了片刻，解释道：“姜师叔，你误会了，那个中毒的弟子并没有死亡，目前正在恢复。”
姜云离一笑，冷冷的，如冰如雪，他道：“那便是没有证据了，你们又有什么理由阻拦我带着我的徒弟离开？”
“姜师叔，那弟子没有死，柳玉然下毒却是真的。”封韬晦劝说着。
“不会是然然下的毒！”姜云离说得笃定，在封韬晦等人疑惑的眼神中，他冷诮道：“若是她下的毒，不会让人活到现在，也不会让你们抓住把柄。所以，我信我的徒弟，她不会下毒。”
他见众人不肯让开，阻挡着他的去路，挑眉看向封韬晦，道：“宗主，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封韬晦握了握手中的佩剑，犹豫了，若是继续说下去，就是金丝缕之事了。以姜云离现在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他肯定会站在柳玉然那一边，万一双方起了争执，内斗起来，衍一宗又该如何收场？
以前的姜云离多好，修为高深，性格看似清冷，却最是纯粹，只要拿衍一宗说事，最终妥协的一定是他。
自从柳玉然的到来，他就变了。
封韬晦犹豫了，还有人不会犹豫，李夕辞从众人中走了出来，也不看封韬晦一眼。他瞥了一眼柳玉然的凄惨模样，脸上一片关切，又是犹豫不绝。
不过，也没有犹豫多久，他就拱手开口道：“师尊，柳师妹伤得如此重，徒儿本不该在此阻拦师尊，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拦下您。”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姜云离的神色，喜怒难辨，又道：“这件事情关乎倒师尊的清誉，也关系到柳师妹的名节，更关系到衍一宗的声名。封师兄不好意思说，我便替他说了。”
“其实，您误会了封师兄。当日，柳师妹不仅仅毒害了一名弟子，更是藏有金丝缕那等蛊惑人心的情毒，所有人都传那是柳师妹拿来对付您的，封师兄这才重罚柳师妹。所以，他将柳师妹关在禁地，也是一片好意，没有想到柳师妹会受这么重的伤。”李夕辞一番话说得恳切，就差摇着他的身体，说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显然，姜云离对这份“好意”不领情，他不悦地蹙了一下眉梢，质问道：“就因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猜测，你们就联合起来，将然然一个姑娘家丢在禁地深渊里，让她自生自灭吗？”
赵望岳看着姜云离心疼的模样，想起当初被姜云离和柳玉然二人联合怼，现在情形相反，他心里就一阵爽快，道：“师尊，柳师妹身怀毒物，心怀不轨，又恰逢李师兄的门人中毒，她可不就是人赃并获。”
突然，姜云离发飙了，广袖一挥，赵望岳被击倒在了地上，他卷来了赵望岳腰间的乾坤袋，当着众人的面抹去禁制，倒出了袋中之物。
数百种毒物落在了地上，众人一惊，姜云离问道：“若是身怀毒物便是凶手，那你赵望岳岂不是更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
他只是凭借曾经的了解，随手一试而已，没想到有些事情还是按照原轨迹，没有丝毫变动。
曾经孔令萱对他下过金丝缕，而那毒物，正是赵望岳提供的，如今栽赃柳玉然的，竟然也是赵望岳提供的。
封韬晦：“这……”
其他人也是吃惊了，谁也没想到姜云离会突然发难，而赵望岳身上当真有如此多的毒物，这一出让众人越发疑惑了。
这时，场面极其安静，气氛尴尬，而有些人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低声说道：“那传闻柳玉然对上尊下了金丝缕之毒可是真的？”
封韬晦看到这糟心的局势，还想挽尊，请求道：“姜师叔，既然是误会一场，不如先让女修带柳师妹去诊治，你师徒二人避避嫌。”
“不必了。”姜云离拒绝了，冷冷的语调如旧，清冷之色如故。
而封韬晦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大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