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纳闷了半晌,平常人来医院都苦丧个脸,怎么她来医院以后,反倒还高兴上了。
苏软礼貌的和他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进去,背影里都能看出来的欢喜。
——
医生办公室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斜倚在大开的门上,下颚微抬,看着宋宴书。
后者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张张翻看着病历,长睫偶尔抬起,看的却是前面的血液报告单。
赵淑仪双臂环胸,轻笑了下:“宋医生现在可以帮我看病了吗?”
男人并不看她,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今天不坐诊。”
从她进来到现在,半个小时了,他一共只说了三句话。
每句话就是这六个字。
我今天不坐诊。
赵淑仪随手拖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别人我不放心,就得您帮我检查。”
宋宴书靠在椅背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赵淑仪问他:“宋医生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您?”
他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看着她,轻笑了下:“如果人人都有您这个觉悟的话,我也不至于被逼到换了三个手机号了。”
赵淑仪脸上的情绪丰富多彩,有绿有红。
宋宴书。
真不知道他父母为什么给他取了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名字。
这人半点都和温润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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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软问过护士了,宋宴书今天不坐诊。
她坐电梯到了二十五楼,迎面走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
是那天在内科诊室外碰到的,给宋宴书送玫瑰花的。
她进了电梯,低声骂了句什么,苏软没听清。
她顿了片刻,正巧何医生接完热水回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到苏软了,笑容熟络的和她打招呼:“是生病了吗?”
苏软先是礼貌的喊了一声何医生,然后才摇头:“我是来找人的。”
何医生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找你的宋医生?”
苏软听到他话里的前缀,愣了愣,想反驳,但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还不错。
她抿了下唇,按捺住偷乐。
还以为自己的伪装做的很好,其实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何肆远笑了笑。
宋宴书自从来这所医院以后,他的追求者就络绎不绝。
优秀的男人不管在哪里都抢手,何肆远深有所感。
不过像宋宴书那种阴郁薄情的男人,的确很难想像他会对谁动情。
医生办公室有些空旷,里面空的办公桌,有好几张。
苏软的手放在门框上,只探出一双眼睛,偷偷往里看。
想看宋宴书在不在里面。
结果刚抬眼,就对上男人那双淡漠的双眸。
深邃的,如同万年潭底。
他靠在椅背上,长腿微微伸展开,有几分慵懒散漫。
苏软缓慢的,将眼睛从门后移开,企图趁他不注意,然后溜走。
毕竟以这种做贼的模样和他见面,有点......不太好。
后者微屈手指,敲了几下桌面。
“过来。”
苏软顿了片刻,然后听话的进来。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针织裙,长至小腿,外面是件浅色的毛呢外套。
头发被雨淋湿后,仍旧还是半干的状态。
宋宴书皱了下眉:“没打伞?”
她摇头:“不见了。”
何医生正好进来,动作亲昵的揉了下苏软的脑袋:“头发得吹干啊,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宋宴书的视线理所应当的,从苏软半干的头发移到覆在上面的那只手上。
深邃的眸子明显沉下去几分。
他站起身:“跟我过来。”
语气不太好。
苏软听话的跟过去。
在这条走廊的最尽头,有一间上了锁的房间,宋宴书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入目看见的,是在医院最常见的白。
只不过这里的更简单,只有最基本的摆设。
宋宴书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吹风机,递给她:“先把头发吹干。”
苏软伸手去接:“谢谢宋医生。”
宋宴书没理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桌上放着几本医学相关的书籍,他随便抽出一本,翻了翻。
苏软把吹风插上,打开。
开到最大档时,声音有点大,她怕吵到宋宴书看书,于是调到低档。
偶尔她会抬起拿着吹风的那只手,从缝隙里偷看他。
他的侧颜安静,视线在书上。
她的头发有点长,吹了好一会才吹干。抽掉吹风,苏软出声喊他:“宋医生。”
后者身形微动,抬了眼睫。
她走过去:“我吹好了。”
柔顺的黑发此时垂落在肩上,末端带了一点卷。
宋宴书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书合上:“哭过?”
苏软一愣,然后小声的低嗯一声。
宋宴书只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苏软有时候觉得,宋宴书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在乎。
很多时候他只是随口问一句,并不是特别想知道答案。
但那个随口一问,却能让苏软心猿意马很久。
回办公室的路上,苏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看到宋宴书宽阔的肩背时,又安下了心。
今天的坏心情,在看他的那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
走廊上脚步声急促,有个小护士跑过来,气都没喘顺:“宋医生,八号床的病人突然腹痛。”
宋宴书眉头紧皱,阔步走到前面:“吐了吗?”
“吐了。”
宋宴书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又停下。
回头看了苏软一眼,只说:“回办公室等我。”
回办公室等我。
苏软看着消失在电梯前的身影,点了下头,极轻的应道:“好的。”
办公室里,何肆远正给和小护士聊天。
“你这个爱情线杂乱,说明你的情路很坎坷,三十岁那年多注意一下你老公,防着他给你带绿帽。”
小护士皱眉,显然不信:“是不是啊。”
“当然,我这看相的受益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正巧苏软在此时进来,何肆远冲她招了招手:“来,我也给你看看。”
她一愣:“看什么?”
却还是听话的走过去。
何肆远对这种乖巧的女孩子很有好感,尤其还是长的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手伸出来。”他说,“哥哥免费给你看手相。”
苏软的脸上带着仰慕:“您还会看手相啊?”
这种来自小姑娘的崇拜对他来说很受用,何肆远点头:“当然。”
苏软伸出左手,安静的等待。
何肆远出声提醒:“男左女右。”
苏软换了右手。
何肆远观察片刻,凝容:“你的生命线比刚刚那个小护士的爱情线还要杂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软:“意味着我三十岁那年要防着我老公?”
何肆远摇头:“这意味着你的生命多曲折,简而言之就是,你很倒霉。”
宋宴书推开门进来,正好看到面前这一幕,苏软一脸崇拜的看着何肆远,那双大眼睛里泛着光。
“你好厉害啊!”
厉害?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