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春风暖暖,那时卫铭还是活蹦乱跳的。
为了庆生,卫铭按照新买的食谱出去买食材,回到家,中规中矩做了道简单的红酒炖肉,外加其他的日常小菜。等他将碗筷摆放好,拿出小杯子,倾了半杯葡萄酒。
晶莹剔透的酒水熠熠生辉,映着卫铭的笑。
“祝自己二十四岁生日快乐。”他将杯子举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随后他嘬了一口葡萄酒,入口,有股果香味,是甜的。
原本正享受,可耳边忽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掺杂着几声凄惨的尖叫,像是谁的呼救声。卫铭心里被抓得一紧,立即放下酒杯,跑向窗台,探出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发现竟是起了火灾。
慌乱之中,卫铭逃窜而出。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也不忘跑进隔壁,将正午睡的老奶奶背出来。
那老奶奶时常送点老家的腊肉来给卫铭,这点小恩小惠足以打动卫铭。
等卫铭背着老奶奶逃到安全地带,松了口气,喘气时猛然抬头,发现三楼窗口前站了位帅哥。
那帅哥卫铭单方面认识,是最近才搬来这栋居民楼的。
卫铭曾和他待在同一个出故障的电梯里。
逼仄的空间里,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四周太黑暗了,卫铭有些紧张,靠在电梯壁上,额头渐渐渗出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
而那位帅哥的呼吸自始至终都异常平静。
直到电梯维修工将电梯打开,那位帅哥说了声谢谢就走掉。
卫铭对他侧颜和背影印象极深,皮肤较白,鼻梁很挺,五官周正,身材硕长。他当时就盯着人家的背影发呆,还是被维修工给拍醒的。那时他就觉得这人冷静得有点令人恐惧,现在看来,他之所以那么冷静,可能跟性格无关。
只是他不怕死,甚至有点想死罢了。
“轰”大火咆哮前进,不时发出破裂声。
火势在一楼和二楼间蔓延,卫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冲三楼的那位帅哥呼喊:“你别在哪里傻站啊!快下来啊!你不要命了啊!”
帅哥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屹立不动。
卫铭气得牙痒痒,他想,这家伙不是白痴就是中二,竟然敢轻易抛弃自己的生命。
他一咬牙,不顾老奶奶的阻拦,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只身冲进火场,利落地跑到三楼,一脚踢开那人的房门,抓着门沿,冲里面吼道:“你怎么回事?你是傻的吗?发生火灾了啊,你怎么不逃跑!”
客厅里沙发、桌椅等物体都开始燃烧,厨房那头甚至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这一切都代表着火灾的来到和死神的降临。
卫铭看着就心慌,可站在客厅窗口前的帅哥,竟然对这一切不为所动。
怎么能对自己的生命如此不负责任,卫铭有些生气。
帅哥在听到踢门声以后,转了个身。许是没料到自家门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帅哥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浮现出几丝疑惑。
“你是谁?”
哪有闲工夫解释自己是谁啊,卫铭冒着火冲进去,不由分说攥紧帅哥的手。
他露出凶狠的表情,说:“跟我走。”
“我不走的。”
帅哥铁了心要留在这里送死,卫铭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拉不动他。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卫铭无力地吼道,“快跟我走啊!留在这里会死的,你找死也别用这个方法啊!”
帅哥笑了笑,笑容有点悲惨,说了句不符合语境的话:“你知道被所有人误会,无力辩解的感觉吗?”
卫铭怔下来望着他,忽地铿锵有力地说:“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我更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才会有这种感觉,但我知道你这个问题的题干都错了,因为就算有很多人误会你,但总有人会愿意相信你的,你就这样葬身火海,就什么都不剩了,也辜负了那些原因相信你的人了,我求求你,跟我出去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说着,卫铭不争气地掉了泪。
他本来不想哭的。
帅哥极为震撼地望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这是他自己的生命,他想要放弃,这人为什么会替自己哭,也太傻了吧。
“今天是我二十四的生日,我不想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请你跟我出去,好吗?”
帅哥见卫铭流泪,原本心里的坚持也软下来,生的欲望竟也无端升腾而起。大约是卫铭对人生的积极态度,感染了他,他点了点头。
卫铭欢喜,攥着那人的手就往门外跑。
尽管屋里的火已经燃烧得很大,但勉强还能冲去一条生路。
可以的,他们一定可以跑出去的,卫铭在心底这么鼓舞自己。
可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门口的那刻,意外发生了。原本挂在墙壁的旧空调,伴随燃烧的火焰掉下来,瞄准卫铭的脑袋狠狠砸下来。
危急时刻,帅哥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卫铭。
掉下来的空调正好砸中了他的头。
卫铭被推到一边,手腕擦伤在地,又被突然冒出的火灼伤。疼痛使他面容狰狞。等他艰难地回头,发现帅哥被空调压住,浑身是血,看起来比他还惨。
“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把我推开的,”卫铭爬回那人的身边,费力地推开空调,“我是来救你的,不是让你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