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的中心街,人流匆匆,街道上挤满了人,笑闹声车鸣声混在一起,吵到令人耳膜发震,每家每户店面门口摆着巨大的音响,老板们叉腰站在门口,不堪示弱似的用音量互相掰头,隔着两条街道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土味音乐集合。
而这对于听力过于敏感的某些人来说,是十分难受的一件事。
譬如目前这个、大夏天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戴着军用式防噪音耳罩上街的高挑男人。
路过的人流有意无意把目光从他唯一露出的双眼上掠过,走过后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哪个明星吗?虽然眼睛挺好看的……但是我没有印象欸。”
“我也没见过……”
“你有没有想过,大热天穿成这样的人,除了明星,还有可能是变态啊。”
汪望顶着纷至而来的疑惑视线,顿感压力极大,长腿一迈,恨不得别人三步他一步,旋风似的刮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男人把口罩和鸭舌帽摘下,奇怪的是,分明热阳高挂,他又穿的这么严实,竟然身上一滴汗都没有,干净清爽的和一直待在空调房里似的。
口罩摘了,帽子摘了,唯独那个为确保阻拦噪音而造型笨重到有些夸张的军用型耳罩没摘,如果有人能透视,就会发现头戴型耳罩里竟然还塞了个强效*终极*降噪豆,团结协作,双管齐下,保证人一戴上就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此就要失聪了。
汪望走出了那条夺命街道,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之前他第一次穿着那么一身走进纱調娱乐,脚还没踏进电梯,经纪人就飞下来了,翘着兰花指,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严肃问他:“你知道糊比的特权是什么吗?”
汪望茫然摇头。
“你就算在大街上裸奔,该担心的也不会是有人认出你是个爱豆,而是自己的遛鸟照片会不会被上传到O站播放量一百万次上本地新闻。”经纪人叫金妮,人如其原型,牙尖嘴利的不愧是只鸡精:“快点脱下来。”
汪望耷拉着眉毛,听话地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
他戴口罩和帽子完全不是为了怕别人认出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军用型耳罩过于异常,如果不把脸给遮起来,汪望怕每次遛弯和上班走那条必经之路,都要被人行注目礼,再亲切地给他起个绰号:耳罩哥。
他的耳朵没有分化好,过于敏感了。如果不用那个耳罩,只要经过那条街,他的耳膜绝对是要爆炸成一朵绚烂的烟花的,那就不是被人叫耳罩哥的问题,是被人叫救护车的问题了。
金妮和他大眼瞪小眼,在汪望那张脸盘子上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终得出个结论:“还行。”
金妮的还行等于一般人的非常好,这是纱調公司的共识。但是现在的汪望不知道这一点,被经纪人针似的眼神一打量,小媳妇般拽着自己的衣角,高大的身体蜷缩的像个蘑菇。
还是巨型伞菇那种。
汪望回忆着往事,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往小巷子钻去。
这一片由于公司扎堆,特别是大型娱乐公司就有两家,所以经常会有明星出没。当然,汪望说这话是不把自己包括在内的。
他熟练地从街边小摊上买了串贡丸,整个怼进番茄酱后,再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走。再往里头走了几步,宽只能二人通过的小巷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男人。
汪望用他好的过分的视力一瞅,吓了跳。
这哥们直直挡在小巷正中,整张脸只露出个眼睛,下半张脸拦着张口罩。这口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布料口罩,倒像是防止恶犬伤人用的口盔,铁灰色的金属质地,耳旁的细锁紧密嵌合,仿佛声音都发不出来。
露出的那双眼睛黑压压的,狭长微挑,冷冷地注视着他。
昏暗的小巷子里,耳罩哥和口罩哥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凝固。
这是要干什么……
汪望艰难地把贡丸咽下去,往旁边挪了挪,打算从旁边蹭过去。
越仔细观察,越发现这口罩哥竟然比他还高个半头。汪望已经算是比较高挑的体型了,身高大概一米八五,这大哥估计一米九还要往上跑点。
汪望走近了些,迈进了五米的范围之内,就要擦身而过的瞬间,一股冲天妖气扑面而来,险些把他熏到翻个跟头。
口罩哥纹丝未动,自上而下地斜睨过来,那对黑压压的眼珠子猛地一动,瞳孔涣散重组,瞬间变成了碧绿色的竖曈,针尖似的瞳孔正对着汪望呆愣愣的脸,缩了缩。
登时,汪望容量本就不大的脑子里只有铺天盖地的血色大字刷过:
草……是……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