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焕闻声,将头微转,目光不偏不斜地望向温阮。
温阮也看着傅知焕,然后视线下移,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外套身上,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哎呀,傅先生,你今天穿了外套呢,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回够明显了吧?
然而,傅知焕却是静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氛围好像有点尴尬。
许久之后,温阮才听见面前的人发出一声轻轻的低笑,声音仿佛是从胸腔处传出,带着些磁性与低哑。
“你笑什么?”
“想借我的外套?”傅知焕抬起眼,眸底的笑意还未散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谁、谁想要你的外套了!”
温阮被揭穿,脸唰的一下涨红,她别扭地转过头,然后还往旁边挪了几步,以示清白:“我一点都不冷!”
然而话音刚落,温阮就觉得自己身上一沉。
随之,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住全身,裹挟着莫名的安全感涌上了心头。
傅知焕将外套披在了温阮身上,然后直起身,语气淡淡的:“走吧,该回去了。”
温阮微愣,反应了许久之后,才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傅知焕衣服。
温暖的感觉一路蔓延开来,将自己一颗心烧了又烧。
周围的风在这一刻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就好像裹着春意而来,吹得每一寸土地都绽放开了千束万束的花。
果然,虽然这个男人有时候说话很气人。
但自己还是很喜欢他。
而就在这时,江子沉小朋友发出了一串响亮的喷嚏——
“啊秋!啊秋!啊秋!!”
一次性三连,甚至还带着些回音。
温阮转头,才发现江子沉今天也穿着短袖短裤,整张脸正皱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温阮叹了口气,笑着取下自己身上傅知焕的外套,然后蹲下身子,将它披在了江子沉身上。
顺带还伸出手,替他一层层地裹紧。
“诶?温阮姐姐,你穿得也很少啊。”
江子沉穿着长长的外套,样子看上去颇像是一个可爱的小萝卜丁。
温阮笑了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点了下头,大大方方道:“大人都是不怕冷的。”
傅知焕转过头,漆黑的眼仁中映出温阮的身影。
她的确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就像是深林中寂静无波的深潭里,某一天突然来了只活泼而又热烈的鱼。
在嗅到那么一点生机之后,就再也,舍不得它离开。
*
将江子沉送回家之后,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或许是被冷风吹了一整个下午,温阮感觉自己鼻子酥酥麻麻地有些发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略有些缓和。
看来应该是小感冒了。
就在两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傅知焕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温阮虽然不知道话筒里说了些什么,但却十分清晰地看见他的眉头一寸寸紧锁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也逐渐收拢。
看来,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好,我现在就来。”
挂断电话之后,傅知焕转过头,对温阮说了句抱歉:“工作上临时有些状况,我帮你叫车。”
温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我等会自己回去就行。”
然而,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温阮狐疑地皱了下眉,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律师所的苏教授。
“温阮,你现在得来事务所一趟。我们这边突然来了几位警察,说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
“嗯,对。他们没和我细说,不过好像是陆柯陈的事情。”苏教授压低声,道:“出了起案子,他们怀疑和陆柯陈有关。”
*
暴雨。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将泥泞的土壤冲开。泥水顺着斜坡,一路流淌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现场被警戒线封锁着,过路看热闹的人都围在外面,伸长脖子往里头打量。
“老傅,您来了。”
赵子琛撑着伞,走到了傅知焕身边,眉头紧锁着,“喏,死得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叫顾晨程,看上去像是失足落水。”
傅知焕应了声,弯腰走近现场,接过一旁警员递来的手套戴上,然后接过有关这起案件的相关资料。
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就送往法医处做检查。
傅知焕翻开第一页,却皱了下眉。
被害者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头发却烫着出挑的锡纸烫,眉宇间看着就有几分痞气,看上去像是那种明明在读高中,但却又不好好学习四处乱混的小年轻。
而且——
傅知焕皱了下眉。
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