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直面梧真那极为霸烈的妖王凤火,身遭重创,幸得云章及时救治,回到天界又特意请仙帝施了道回复法术,总算让他性命无虞,只待以沉睡的雏龙形态缓缓积蓄至力量充足,便能化形醒来。
于是,云章仙府中有了他一席之地,云章更是亲自悉心照料他每日起居。
首先,以仙泉水洗过的梧桐枝叶编个结结实实的提篮,铺入一层厚厚的干青草,垫上一圈被天河水日夜冲刷,如玉石般光滑温暖的鹅卵石,再洒上一层仙气凝成的薄而细密的水雾。
然后,将沉睡的雏龙小心翼翼搁进提篮,圆润龙头和小巧四爪搭上鹅卵石,再将提篮放在仙府中仙气最盛大淳厚处,或是拎着四处去逛,夜里睡觉便放在枕边,以便雏龙吸收灵气。
雏龙有伤,不便直接泡水,云章便采集清晨仙府门前荷花池里的仙露,沾湿锦帕,从雏龙的小龙角开始一点点向下擦拭,不放过任何一块鳞片,还会特意将小龙爪轻轻分开,擦拭爪缝。
每过一会儿,他会将雏龙翻一翻,以青凤凤羽轻轻搔龙身各处,生怕雏龙睡久了会累,或是在沉睡中痒了起来,难受又开不了口。他还三不五时念凝香诀,既凝神静气,又能让雏龙浑身香喷喷的。
无事时他总是坐在提篮边,观察雏龙伤口的状况及沉睡的姿态;若有事,譬如修炼不得分心,便将提篮放在身边不远处,让小仙童云团代为看守。
云团是小孩子心性,喜欢可爱小物,得知雏龙是先前送龙津的明公子,更觉有趣,照看起来十分得力。
他伸指轻戳龙身,闪着溜圆的眼睛惊奇赞叹:“这就是玄龙吗?黑色鳞片上蒙着淡淡的金光,真好看……”羡慕地把脸伸进提篮,目光灼灼,心下感慨:怎么自己就是个不起眼的、仙法练得很差劲的小鹌鹑呢。
不过,云团转念一想,他能遇上仙君,能住在天界,这么小就能化形,有长久的寿数,还天赋异禀,生来就能感知生灵善恶,也算是鹌鹑里相当厉害的!不能妄自菲薄!
这一日,云章照旧坐在竹榻上,轻摇挂在手边架上的提篮,发觉雏龙的伤口好多了,身体也滚圆了,可能就快醒了。
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跑动,正是云团的藕荷鞋急切地踩上木桥,而后厅堂竹帘推开,扎着冲天髻的云团浑身泥泞跑进来,撇着嘴伸手抹泪,额角还撞破了,红红得几欲流血。
云章连忙按稳提篮迎上去。
“呜呜仙君!”云团冲到云章怀里,抱在他隆起的肚子上,可怜巴巴地抽噎。
云章拉他到竹榻上坐,以仙露沾湿手巾,擦去脸上的泥泞灰尘,又对着额角的撞伤吹了口仙气,仔细观察,道:“无碍,过一会儿就好了。”
“仙君……”云团揪着云章的青色仙袍,靠在他胳膊上,委屈得不行。
“摔了?”云章试探问道。
“不是的。”云团低下声,有些愤愤,“是凌华仙君府中的小仙童!我方才去天河边捡鹅卵石,凌华仙君府的小仙童去打天河水,他们看见了我,就说仙君你结交仙侣,说你的仙侣是明公子,还说你是与明公子有了小仙君,却故意说是化生孕子逞能!”
云章一愣。
云团捏着拳头认真道:“我自然要反驳!我说你就是化生孕子,在龙潭仙泉中,我亲眼所见!他们说我是你的小仙童,只有我看见了不作数!还说你天天带明公子去逛,不是仙侣是什么?我说你是为了给明公子疗伤,因为明公子舍命救了你!他们就说疗伤也没有这样疗的,还说若不是仙侣,怎能豁出性命去救!还说你跟天界的神仙都不熟,所以找仙侣只能找明公子这种来自灵界的!我生气,就跟他们理论!我只是理论!但他们咄咄逼人!还推我!他们人多,一下把我推到了天河里,撞在了石头上!仙君……”云团吸吸鼻子,又抽泣起来。
云章沉默地听着,而后牵起云团的手,“走,去找凌华仙君,我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