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府内,一片狼藉。贝耘天不知道这府邸原来是什么情景,但是现在他可以很肯定的说,这里简直连末世最破败不堪的临时驻扎地都不如。
好歹有人的地方,大家还知道收拾收拾。可这里就没一个地方是完好的。院子里花花草草的萧索就不说了,这屋子里七零八落的是怎么回事,黑咕隆咚的,看上去还真像个鬼屋。
贝耘天不知道,这定国公府一经查封,就有些宵小之辈潜进来偷偷摸摸搬走屋里值钱的东西。虽然皇上已经抄过一次家了,但是他们这些老手还是能找到不少好东西的,于是就把这定国公府拆了个底朝天。
而官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反正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没人会管啊。所以就算明天有人发现定国公府的封条被毁坏了,估计也就被当成这些宵小之徒搬了什么大件出去,才搞出来的事。没事,再给它重新封好就是了。
一路随意扫过定国公府的里里外外,直到找到了岚臻,才停在了院中,看着那人靠在柱子上的修长背影,松了口气。
站在定国公的屋子外面,岚臻颤着手,摩挲着剑柄。
一回到帝都,岚臻便让贝耘天带着他去皇宫里,拿回了自己的启明剑。
这是舅舅专门为他打造的剑,全剑呈黑,没有一点华丽妆点,端端只重在锐利实用。唯有剑柄上那一颗镶嵌在顶端的凝脂白玉,用的是最上等的羊脂玉,万金难寻。
手指来回在那颗玉珠上捻动,舅舅说过,只有这样的剑才配得上他,锋利无比,却又威严端正,华贵逼人。
启明剑,启明,这是舅舅对自己的期望,也是十万定北军对自己的坚定追随,他们希望他能为大魏开启一个圣明时代。原本想用这把剑杀光那些污了这大魏江山的人,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可笑的地步。
“是你害死了你母亲,还有定国公,所有的人都是因你而死”一声声诅咒在岚臻脑中回响。
“呵呵呵呵”一道诡异的怪笑声在冷寂的府邸里响起,岚臻抖动着肩膀,凄凉地笑着。
贝耘天皱了皱眉,刚一抬脚想要走过去,却又生生停下了动作,为难了一会,最终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岚臻的身后,无声看着他。
两人在定国公府内,各占一隅,各自思量,直至天明……
“还没找到夫人吗”三皇子府内,正在让下人替自己整理衣裳的岚洛不悦问道。
“没有”
“算了,不用找了”岚洛摆手道。
今日是父皇定下的狩猎日,那个女人居然敢缺席,算了,找不到就不找了,直接给她报病就行了。
整了整衣领,岚洛在镜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样貌。镜中之人,虽不及岚臻的俊朗雅致,也不及岚靖的谦和可亲,但胜在那一份夺目耀眼,虽是庶子,但皇上的偏爱,让他的身上多了一种别人所没有的凌云傲气。
现在,整个大魏,还有谁比他更适合那个位子。
若说还有什么不满的,那就是自己那个妻子了。
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别人,那个别人还是自己最厌恶的岚臻,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她每个月还要偷偷去祭拜那小子,真当自己是傻的,不知道啊。不过,那又怎样,还不是乖乖的任自己压在身下玩弄,想起李瑷那销魂蚀骨的味道,岚洛的心中微微荡漾。舔了舔唇角,心道,她就只能趁现在任性了,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她的滋味他还没有尝够呢。
不管怎样,现在的镇北将军是李瑷的哥哥,留着她,对自己稳登王座颇有助益。毕竟还有个岚靖,那小子现在的势力可不小,不斗一斗,那位子是否能落到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想起李瑷的好,岚洛就忍不住得意一番,想想自己当年还真是押对了宝。岚臻那傻子看上了秦卿那个除了美色,一无是处的女人。哼,还真以为当了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皇帝的女人,除了暖床,在权力斗争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皇后以为给自己儿子安排了宰相的女儿,又有了定国公这个舅舅做靠山,自己的儿子就可以坐稳这个江山了。的确是聪明,但是一个听话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母妃曾告诉过他,这人哪,你一定要抓住他的七寸,这样就可以指哪,就让他打哪。
岚臻那个蠢货根本没看出李瑷看他的眼神有多疯狂,是啊,他早就已经被什么名门淑女迷住了心魂,哪看得到那女人眼中的炙热。
但是,他懂。他知道那样的烈火,应该用怎样的方法让它燃的更旺,更烈。
只不过是一句凭空捏造的蛇蝎心肠,就能让那个女人丢了魂一样的躺在床上,那样子可真是有意思,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玩什么花样,她都一声不吭地承受,性子真是够呛。
不过,若不是这样的烈性,又怎么能把岚臻给折腾得那么惨。
呵呵,简直是妙。而自己只要在后面加一点柴火,就能让这场烈火烧得星火燎原。
李瑷这个女人,在他登上皇位之前,就留着吧,但是一旦功成,还是尽早处理掉比较好,不然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果然,比起岚臻,他才更适合那个位子。他可是由父王亲自教导帝王之术的,怎么也比那个一心以为,只要仁心仁政就可以治理天下的蠢货太子强多了。
心情极好的岚洛踏出自己的府邸,一跃而上早就在门外等候自己的良驹,一声大喝,少年郎儿满身豪气,看在其他人眼中,都是暗羡不已,这才是帝国皇子应有的姿态啊。
一双阴霾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背上那个一派洒脱姿态之人,目送着他远去的方向,消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