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班的这股强烈的学习风气也没有白刮。
期中考试十八班的整体成绩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班级平均分甚至比?个重点班的平均分还要高一点。
年级的倒数一百名里第一次没有十八班的学生。
为此，老余还特意把这次年级榜里倒数一百的名单打印出来，贴在十八班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并且还亲自在旁边写了一句话。
-君后万不可再沦为下?。
名单是老余亲自贴的，当时林窕也在教室，看完老余写的话之后,偏头问江延,“你说这名单要是泄露出来，会不会引来这名单上的人暗杀？”
江延最近沉迷方块游戏，每逢课下都拿着手机在堆方块，闻言头也没抬,只笑了声,“估计连学校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
老余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想一出是一出的?情也很多，名单这?大家也就当个热闹看看，没多少人在意。
有其他班的人知道名单的时候,过来凑热闹的时候，也没多当回?,顶多就是放放狠话,说什么要把老余打一顿。
但都是玩笑话，谁也没当?。
周二下午，英语课。
这学期十八班换了个新的英语老师，是个漂亮又优雅的女老师,姓陈，名文婧，私下里班里的男生都管她叫陈女神。
林窕也挺喜欢这位老师，可能是因为比较年轻,上课的氛围很轻松，偶尔抛出几个被她改编成英文的一些当下比较出名的小段子，先明白的都笑了，不明白的就抓着明白的人问，然后也跟着笑。
次数多了，有些总是听不明白的笑话的学生也会想着好好学学英语，要不然总跟不上笑点多尴尬啊。
今天这节课是随堂测试。
林窕的英语是长项，没花多少时间就写完了，停笔的时候，发现江延还在玩他那个方块游戏。
“你不写试卷吗？”林窕凑过去看了眼他摊在桌上的答题卡，一道题也没写，“你这个沉迷游戏，沉迷的有点严重啊。”
江延刚好结束一局，屏幕上都是碎开的方块。
他收起手机，从桌上拿了支笔，“现在写，有时间观念的。”
“人家都是写了再玩。”林窕抓了抓下巴，笑道：“校霸就是与众不?，玩好了再写。”
“……”江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教室里逐渐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出。
后排?学肆无忌惮的丢起纸条，有人甚至直接趴在桌上睡觉，两节课的考试时间，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到了课间休息，英语老师离开教室，班级里没有之安静，走廊外脚步声不断。
坐在后排的男生伸着头和外面的人说话。
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个男生，“哎！你知道吗，你们班老余被人打了，现在人还在医务室！”
男生的嗓门比较大，再加上教室本身就不是太吵，教室里醒着的人基本上都听见了。
没醒着的也被醒着的晃醒，“草！别睡了！老余被人打了！”
“……”
靠近窗户的徐一川问了句，“?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医务室看。”男生插着腰，“脑袋都被人用石头破了个口子呢。”
“靠！”这下十八班的人按捺不住了，纷纷撸起袖，“他妈倒是要看看哪个班的人，胆这么肥了啊！”
大家议论纷纷。
作为班长的江延终于知道发挥自己的作用，站起身拦住了蠢蠢欲动的男生们，“你们考试，去医务室看看情况。”
有男生还想跟着一起，江延看了他一眼，又蔫巴了。
江延抓起桌上的手机，垂眸和林窕说，“去看看，微信联系。”
“好。”
江延离开了教室。
这场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性格好脾气好的老师，竟然还有人下得去手。
班级里议论纷纷。
-
医务室在高教学楼后边。
江延过去的时候，不仅老余在，老杨和黑人也在，旁边还站着两穿着高一校服的男生。
“余老师。”江延敲了敲门。
屋里的一众人都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黑人让开了点位置。
江延往里走了?步，站在一旁，“有人说余老师受伤了，班里?学担心余老师的状况，就过来看看。”
正在处理伤口的老余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江延哦了一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两个男生，也没说话，跟着站在一边。
等到老余处理完伤口，黑人把两男生带去了教务室，老杨也因为接下来有课先一步离开了。
原先还有些拥挤的校医务室瞬间宽敞起来。
江延坐在老余对面的空床铺上，长腿随意往伸着，和老余大眼瞪小眼看了会，才开口，“听人说，您是被学生打的？是不是刚刚那两人？”
老余笑着摆了摆手，“算不上被打的，是个意外，他们两逃课翻墙被我抓住了，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也怪我年纪大了，站不稳。”
老余这人没什么心思，有?说事，对待学生一视?仁，不管多大的错误都是以理论教育为先。
江延知道他肯定没说话，但也没追问，“那您好好休息，还得回去给大家报个平安。”
“你等会。”老余起身去旁边的水池洗了个手，“难得抓到你，们聊聊。”
“聊什么？”江延想到以老余说聊聊后的场景，忍不住蹙了蹙眉，“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情等您好了以后我们再聊。”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走。
老余甩了甩手里的水珠，拦住他，“随便聊聊的，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江延只好又坐了回去。
老余很有病患的意识，掀开病床上被子，半靠着床头躺了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嗯。”江延低头看着地上的砖缝，“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情。”
“你这孩子。”老余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双手交叉放在被面上，“就是老师想问问你，跟你一块玩的那些个孩，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什么？”江延一脸纳闷的看着他。
老余看着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说，但是之在篮球场那一幕又给他冲击太强。
他要是不问清楚，心里面就感觉有个疙瘩解不开。
犹豫了片刻，老余选择开门见山的问，“除了你喜欢男生之外，还有别的人喜欢吗？”
“……”江延捋了捋他的话，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
“嗯？有吗？”老余俯身凑近了点，“老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好歹也是个班主任，关心你们也是应该的。”
要不是老余今天突然问了这么一茬，江延都快忘记自己在老余这里是个打的小基佬了。
他?的想不明白。
他到底从哪里表现出来像喜欢男生的人了？
学校贴吧里那个校霸暗恋贴不是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吗？
江延这会只觉得脑仁疼，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压下心底大逆不道的想法，缓声道，“老余，觉得应该跟你坦个白。”
“嗯？”老余看着他，“你说。”
“其实。”江延沉默了一会，“谈恋爱了。”
“……啊？”
老余还没想好问问他是哪个男生，江延看着他，松开紧蹙的眉头，“不是和男生谈了。”
“？”
“是和?桌，林窕。”江延抿了下唇角，“贴吧那个帖是真的，不是假的，当初是为了隐瞒早恋的?情才没有承认。”
闻言，老余沉默了。
就在江延以为他会发个火还是怎么着的时候，他又突然抬起头，语出惊人，“那林窕?学知道你也喜欢男生的?情吗？”
“……”
操了啊。
-
那天下午，江延花了半个多小时跟老余解释自己的性取向，但任凭他怎么说，也没能让老余对他的看法扭转回来。
到最后，江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反倒是老余，终于开口说了句正经话，“棒打鸳鸯的?情不做，但你们也该有分寸，感情这件事情确实不分年龄，但你们也不要因为自己小，就不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值得认真对待。”
很少看到老余这么正经的模样，江延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到了没？”老余喊了声。
“知道了，谢谢余老师。”
老余笑了，“行吧，回去吧，今天的?情也不要乱说，跟班级里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成。”
回到教室之后，江延也谨遵着老余的叮嘱，没多说什么，十八班众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但不管怎么隐瞒，老余受伤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只不过版本不一，有说是被名单上那些?学打的，也有说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各说纷纭，谁也不信谁。
江延也懒得关注这些。
倒是林窕还挺好奇?情到底是怎么一回?，抓着江延刨根问底，到最后不仅知道老余受伤的?相，还知道老余清楚她和江延早恋的?情。
“……老余没说什么吧？”
江延盯着她看了一会，“你觉得他会说些什么？”
“不让我们在一起？”林窕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准备把们两调开不让做?桌？请家长？全校批评通报？”
说完，林窕自我否认，“不能吧，老余不像这么不近人情的人。”
“嗯。”江延应了一声，“确实没有这么不近人情，不仅没有，他让我们好好谈，别胡来，还问我——”
他停了下来。
林窕凑过来一点，“问你什么？”
“问我。”江延想到那天的情形就觉得头疼，但又想到所有?情的源头都是因为眼前的人，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你知不知道喜欢男生的?情。”
“……”
“啊？”林窕看着他，估计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说话。
其实说实话，当初被老杨看到那个帖的时候，林窕除了觉得有些乌龙之外，也没觉得有人会想歪。
可是她忘记了，老余这个人不一样的，他的思维和想法跟正常人不能相提并论。
江延心里因为这件事窝了不少火，没什么心情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林窕缓了缓，从难以置信逐渐过渡到心平气和的接受，凑过去安慰他，“要不然我去找老余给你解释解释？”
“……”江延转着笔，半截胳膊压在试卷上，偏头对上她的目光，“谢谢您啊。”
林窕没忍住，噗嗤笑了声，手指在他胳膊上挠了两下，“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估计是硬币项链戴在右手不方便，江延最近把这个挂饰戴在了左手腕上，林窕挠了?下，手指顺势勾住绳子，“不过，你跟说实话，老余对我们两在一起这件事?的没说什么吗？”
江延已经开始写试卷，手指握着笔，目光掠过题目，很快勾选出正确答案，“你还指望他能说些什么？”
“祝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江延停笔，抬头看着她，笑了笑，“你不觉得这有点为难他了吗？”
“滚吧你。”
收回手的时候，林窕在他手腕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用了十成的力道。
江延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人，轻嘶了声，抬眸对上林窕霸道的目光，无奈笑了声，倒是什么也没说，拿起笔继续写试卷。
自己找的女朋友，没没办法，只能宠着。
老余受伤这件事很快翻了篇，除了江延和林窕，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伤的，老余也知道江延的秉性，知道他不会乱说，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人麻烦，私下里还找过江延几次，叮嘱他不要放在心上。
江延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最近一次找他的时候，江延有点受不了了，“老余，最近?的很忙，跟你发誓，?不会去找那两个男生的麻烦。”
最近入夏，老余把菊花茶换成了荷叶莲，清凉下火，“知道知道，这趟找你过来，不是为这件事，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竞赛。”
闻言，江延松开紧蹙的眉头，拉开旁边的椅坐了下来，“什么竞赛？”
“湖大的物林杯。”老余从桌上拿过一张报名表，“这个比赛今年改了赛制，名可以预选进入国家队，要是有机会还能代表国家出战。看你初中的时候有参加过这个比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
“没有。”江延拒绝的干干脆脆。
“……”老余还想再挣扎一下，“名有机会预选进入国家队学习，你?的不再考虑考虑？”
江延把玩着老余桌上放着的小玩意，淡声说：“老余，您别劝了，志不在此，当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听到这话，老余来了点兴趣，“那你志不在此，志在哪？”
江延沉默了会，敛眸看着老余炯炯有神的目光，没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
关于竞赛的?情老余没有再多强求江延参加或是不参加，关于他到底志在何方的?情，他也不是很想过问。
入夏之后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
窗外枝繁叶茂，阳光从树荫罅隙间穿过，爬墙虎愈爬愈高，逐渐覆满整面墙壁。
夏日蝉鸣不断，气温升高，热浪滚滚，连空气都是热的。
高二和高的教学楼遥遥相对。
临近高考，整个高教学区气氛紧张，林窕有一次跟着学生会的卫生部去高那边检查卫生。
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有埋头学习的，也有趴在桌上睡觉的，更有甚?还在玩手机。
气氛虽然没有老师口中说的那样紧张和争分夺秒，但林窕还是能感觉出来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
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不代表就可以忽视。
路过其中一个班级时，林窕看到教室后边的黑板上贴满各种便利贴，上面写着每个人理想的大学。
在黑板上方写着一句话。
-在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是什么让你当初坚持走到了这里。
高的活虽然苦涩无味，但在很久之后回味起来，这或许会是人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六月高考很快到来，全校师放假。
十中是其中一个考场，学生离校之，需要把教室清空打扫干净，课桌椅摆好。
傍晚时分的校园被暮色笼罩，天空被云朵分割成一片片，夕阳浮于云层之间，光芒万丈。
十八班所有人都被留下来大扫除。
每一组被安排了不?的打扫任务，林窕和江延所在的第四组负责擦教室前后的玻璃。
教室总共也就四扇窗户。
分配下来，一扇窗户前能站好几个人。
林窕原本都已经站了上去，被江延连人带抹布直接给抱了下来，“你还是乖乖在底下站着吧。”
说完，他伸手从旁边扯了块抹布，踩着旁边的凳子站了上去。
林窕也没走远，就站在窗户底下，“江?学，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啊。”
江延没接话，抬手擦了一小块玻璃之后，才低头看着她，“这里脏，你往边上站一点。”
林窕哦了一声，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
周围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她也不好意思歇着，索性拖了张凳子站在他旁边的位置，“这么站着好奇怪啊。”
江延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手下的动作快了很多。
林窕也就是做做样子，这里擦擦那里擦擦，顺便跟他搭着话，“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啊？”
十中的期末考试安排在六月底，高考过去之后，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
之的暑假，林窕都是泡在家里打打游戏，或?跟孟昕去别的城市玩一玩，两个月的时间也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江延对暑假没什么概念，每年都过得千篇一律，没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