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课结束,顾承礼擦了擦脸上的汗,方才看向还在跑步的两位伴读,正是前日比试弓箭的年易安和吴策,他们二人昨日因为中元节少了一天的蹲马步,吴统领干脆就让他们今日补上昨日的,今天不仅要罚蹲半个时辰,又多加了半个时辰的跑步,腿上还绑着沙包。
“主子,您瞧什么呢?”小黄门将汗巾收好,见自家主子还盯着场上瞧,不由好奇问道。
“没什么。”顾承礼收回目光,“孤让你问的事可有眉目了?”
“殿下,昨日奴才去打听了,郡主从前确实不曾见过靖安侯家中人。殿下,奴才多嘴一句,郡主出宫次数寥寥无几,而且回回都只往阮府去,众多宫人跟随,若真是恰巧碰上了靖安侯世子,他欺负了郡主,太后和长公主定会知晓,如何会轻饶了他?还有那靖安侯大少爷,奴才也细问过了,自小是被关在靖安侯府后宅,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除了去年家族学,其他地方都没去过。”
顾承礼垂眸思索着,复又抬头问小黄门,“那你认为,阿芙为何对这二人态度全然不同?”
小黄门本来一副八卦脸,此刻被问住了,那他如何知道呀,他在心中揣测了半晌,方才道:“兴许就是郡主那日瞧见靖安侯大公子可怜,毕竟郡主她。”
“住口。”顾承礼脸色一沉。
小黄门忙请罪,“主子恕罪,是奴才混说。”
顾承礼又转过头看向场上,那少年郎虽看着病怏怏,脸色苍白,这一圈圈的跑下来,也没见着他速度和半个时辰前有什么区别。他盯着瞧了半天,又不免多想了些。
“派人盯住他,还有平澜院。”
小黄门赶紧答了是,这平澜院便是伴读们平日所住的地方。
场上那头,年易安抬头遥遥看了一眼顾承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跑着,还有半炷香的时间,他得坚持。
今日吴统领早走,场上其余人也都散了。只有一位副使守在一旁,等他们俩人受罚完了,方才上前一步,“行了,今日结束了,你们早些离开,可别误了下锁的时辰。”
说完这话,他不经意同吴策眼神相触,随即吴策脸上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如今演武场上除了他们三人并无旁人,年易安抬头皱眉看了一眼副使,副使说完这话,却已经走到门口将门给关上了。
一道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迅速侧身躲过,转身便见吴策手握长鞭,正朝他袭来。
“年少爷,我们较量较量如何?”吴策可惜的甩了甩手中鞭子,方才那一下怎么就没有将人给打中呢。
年易安快速的看过四周,今日场上武器早已被收回,如今只有吴策手上拿了一条鞭子,再无其他。
他又看向手中握着长鞭的吴策,心中不免觉得对方可笑,就这般沉不住气,今日就敢动手。
“怎么,你不敢吗?你不是天生神力,我们切磋切磋,也好让我领教领教。”吴策得意的说完这话,一甩鞭子又朝年易安去了,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这鞭子只要不落在对方脸上,对方又是个哑巴,找谁告状都找不到。
年易安站着没动,他抬眼轻瞥了一眼对方,待那道鞭落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副使守在门口,有些不畅快,可又没法子。里头两个小郎君,一个是靖安侯府不受宠的嫡长子,一个是他顶头上司的侄子。他这会儿能做的不过是在门口守着,以前里头那位出手太重,将对方给伤狠了,到时候收不了场。
“啊!”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来一声惨叫。
副将终于动了,赶紧推开门走进去。口中还念着早就准备好的托词,“两位少爷,我不是让你们赶紧出去吗?为何还在这里玩闹。”他话说完了,方才瞧见,吴策手足无措的拿着长鞭站在原地,而那个少年郎坐在地上神情淡漠,状态却不太好,左脸一道红色鞭痕,此刻正在渗血。
副使暗道一声糟糕,赶紧上前,“你们玩闹归玩闹,为何要朝脸上落鞭子。”不是说好了不能朝脸上招呼。
“我,我,我。”吴策捂着肚子,说话都带上了颤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分明是他被按在地上单方面挨揍,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对方惨兮兮的坐在地上,而他手中的鞭子还带着血。
年易安从地上站了起来,只冷漠的看了一眼副将,转身朝门口走去。
“年少爷,你还是随我去上药吧,这脸上可不宜留伤疤。”副将心中只叫苦,将人拦住,好说歹说,终于求得人同他前去上药,留下吴策一个人捂着受伤的肚子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