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芙点点头,“自然是装哭的,我干嘛要为了他哭,对了,把青戈送到太医那儿给好好瞧瞧,方才我瞧着他脸都白了。”
“是,郡主。”
正院中
“将军,妾身想叫芊芊去见见郡主,毕竟她们姐妹一场,郡主身份又贵重,理应叫芊芊给她姐姐磕个头才是。”
“不曾想,郡主今日一下午都不见妾身,想来还是因为昨日之事。妾身身份低贱,又更是不得郡主喜欢。”
“别这样说,她那儿我自会去教训。”
“将军别,您若是这般,定会叫郡主以为是妾身挑唆的。”
“郡主是金贵人,咱们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蝼蚁,便是受些委屈,也无妨的。”
柳姨娘说着这话,一边小心看着阮三思脸色,见他越发沉重,心中一喜,又抱着女儿上前一步,“芊芊,还不快些同你爹爹说些好话,叫他不要教训姐姐。”
“快说呀。”
芊芊才三岁,此刻被她哄着,窝进了阮三思怀中,说着些童言稚语,阮三思方才面色逐渐缓和。
待到阮三思去处理剩余军务,那婆子又走进屋中同柳姨娘相商。
婆子嘴快,一句话都不曾停过。
“姨娘,奴婢说的是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郡主是因为将军才对您和二姑娘不满呢。”
“也是,这没有亲爹在身边的孩子,终归是渴望有父亲疼爱的。”
“姨娘,下午这一出可算是探明了郡主的真实想法,接下来便是看您的手段。”
“您想但凡叫将军和郡主的关系缓和,郡主日后还不对您言听计从?”
“便是您说的话对她不起作用,可是将军呢?将军的话她肯定听。“
“昨日那下马威虽是咱们失策了,到底如今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郡主真就这么走了,下回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好再找。”
“所以,您一定要主动向郡主透出些诚意来,莫不然她明日就真走了,奴婢先前瞧着她身边的太监已经去别苑给端王送信了。”
柳姨娘心中一慌,复又沉着想了一会儿,倒真是这么个道理,“那丫头此刻怕是咋收拾了行李,明日便要走。你叫人拦着将军,我独自前去找她。”
婆子一喜,“奴婢办事,姨娘尽管放心。”
阮梦芙还真的叫人收拾着行礼,她左右无聊,坐在灯下绣着衣裳。
外头悠悠然传来一声,“郡主。”
屋中众人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白芷更是冷着脸上前,到底客气了几分,“柳姨娘来此所为何事?”
柳姨娘侧过身瞧着灯下绣衣裳的阮梦芙,这衣裳一瞧着便是男子所穿,她心下了然,“妾身是听说郡主正在收拾回京的行李,妾身有几句话想要同郡主说。”
“您还是请回吧,我们可不敢担当您哭第二回,又惹来将军的巴掌。”白芷毫不留情。
柳姨娘低头,似乎害怕,“妾身已经同将军小心解释了,将军知这是一场误会,不若叫妾身当面同郡主讲?”
白芷还要拦,里头却有人说话了,正是阮梦芙,“进来吧。”
白芷这才侧身将人让进去。
阮梦芙冷冷淡淡,放下手中针线,“你有何话想说?”
“妾身见着郡主院子无人守门,这就进来了,还请郡主原谅妾身莽撞。”
“我都要走了,干嘛还叫人守着门。说吧,到底为了何事而来?”
柳姨娘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郡主这是为了将军所绣的衣裳?”
阮梦芙下意识将衣裳往身后藏去,“要你多事?若是无事,还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郡主,妾身今日来是有两句真心话想同郡主讲。”
“昨日之事,确实是妾身不对,郡主身份尊贵,妾身只是个上不了牌面的侍妾,您来此处,妾身心中惶恐,难免心思就歪了些。”
“你若是来道歉的,还是赶紧走吧,我不想听。”
阮梦芙冷了脸色。下了逐客令。
“妾身不光是来道歉的,更是想来告诉郡主,妾身愿意帮助郡主,修复和将军的父女之情。郡主是将军的嫡长女,虽妾身身份低微,但妾身心中却也不人忍郡主和将军因为妾身,而伤了父女情分。”
柳姨娘拿着娟子轻轻地擦着微红的眼眶,“妾身先前做的不对的地方,妾身愿意以此弥补,还望郡主给妾身这样一个机会。”
阮梦芙低着头,神情冷淡。
“郡主就这样回了京城,岂不是可惜了。”
“你没听见郡主叫你走了么,柳姨娘你还是快些出去,莫扰了郡主清净。”白芷作势便要上前拉她的衣裳。
“既然郡主执意要走,妾身只好告辞了。”
柳姨娘站起了身,转身作势要走。
“慢着。”
阮梦芙这才抬起头来看她,“你耍的小手段,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真的可以让父亲心里有我?”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的小期待还有不自然。
、
“你要什么好处?”
柳姨娘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满目真情,“妾身真心爱重将军,所以不愿大人同您失了父女之情,郡主尽管放心,妾身什么都不要。”
“郡主不妨多住一段时日,妾身好叫您知道妾身说的都是真的。”
阮梦芙低下头去,思索了一番,“那我且信你一回。”
柳姨娘轻松的走出了阮梦芙的院子,她方才还想再试探一回这小丫头片子,没曾想,这丫头都在收拾行李了,心中还记挂着给将军绣衣裳。
她终于放下心来,盘算着要如何去将军面前给那丫头片子说好话了。
阮梦芙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一步一步皆落在她的谋划中,好险,每一步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好了,装衣裳的那个箱笼就别收拾了。”她吩咐了一句。
将军府的人都在等着,听说昨夜郡主同将军生了好大一通气,今日便要离去,可他们从早晨开始等,等到了中午,都不见郡主院子里头有动静。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众人连手中的活计都的没心思了,大概是没瞧过主家之人吵嘴,一时觉得新奇。
中午时分,郡主院中终于有了动静,万众瞩目间,她确却是只带了两个婢女前去正院,也不知道柳姨娘说了什么,将军竟然瞧着她多了分客气。
柳姨娘站在一侧,像是前两日同阮梦芙之间的隔阂都不见了似的。
“郡主,这是芊芊,芊芊,快给你姐姐磕头请安。”柳姨娘说着便要身旁跟着的三头身小娃娃跪在软垫上给她请安。
“不必了,都是自家人,无须这般多礼。”阮梦芙语气虽然还是冷淡,却已经少了几分锋芒。
“好了,都坐下用饭吧。”阮三思开了口,他将柳姨娘拉到身旁坐在主位上,阮梦芙则和阮泽坐在一处,二人只互相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阮三思看着比昨日气焰小了不少的大女儿,开口道:“昨日你说你今日要回京。”
阮梦芙身子一僵。
“边城到京城的路不好走,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端王也会在此多留一些日子,等着过些日子的练兵。”
“动筷吧。”
阮梦芙不由得朝柳姨娘看去,柳姨娘恰巧也在看她,此刻笑着对她示意的点了点头,阮梦芙心下了然,这劝她留下的话,也是柳姨娘在阮三思耳边吹的‘耳旁风‘罢了。
于是,她表情松动了一回,像是放下了一桩心思。
“父亲,我想去见端王一面,昨日傍晚我曾叫人去给他送信,说我想回京城了。”做戏做全套,她昨日傍晚便叫人送了信去往别苑。
“我想多留些日子。“她鼓起勇气朝着阮三思看了一眼。
“郡主正该去说一回才是,郡主还不曾逛过边城吧,这儿虽比不上京中,到底也有些风趣,郡主不妨在街上多逛逛才是。”不等阮三思点头,柳姨娘已经在一旁说起了话。
“好。”
这顿饭吃的叫外头一直等着主家再次吵架的下人们都惊掉了下巴。
“郡主,您要不要戴帽围。”
阮梦芙换上了一套骑装,“不用了,那日你没听见这儿的姑娘家出门都是骑马,谁骑马还戴帽围呀。”那些个妇人在她马车旁边议论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就这样吧。”她检查过一番自己的穿着,穿着方便又轻巧,此刻她倒像个小郎君了。
她们京城的姑娘可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做女红的无知之人,她也会骑马的。
她先去了别苑,端王诧异,“阿芙,你昨日叫人传消息来说你要回京城,可是阮家有人欺负了你,本王替你作主。”
“不是的,五舅舅,阿芙今日来给您请安,是想说我先不走了,等过些日子随您一同回京。”阮梦芙笑道。
“果真没人欺负你?”端王将信将疑,天晓得他昨日收到消息,左思右想险些没有去将军府问个明白。
“不曾。”
“那便好,出来前,皇兄嘱咐,你要是在将军府待得不高兴,就叫本王送你回京。”
阮梦芙心下一暖,“我无碍的,听闻五舅舅还要去军营巡视,阿芙便先告退了。”
从别苑出来,她果然四处逛了起来,此处民风果然开放,多少和她年纪一般大小的姑娘家,抛头露面独自走在大街上,都不会引来旁人诧异的眼光,倒是她,身后跟着许多人,反而成了引人注目的那个。
走到一处小摊,她拿起用不知什么动物牙齿磨出来的项链,看了一眼,旁边却有人也拿起了另一条项链,正是阮泽。
两个人街上偶遇,干脆寻了个地方坐着喝茶。
“我没想到柳氏会这么快上钩。“阮梦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
阮泽笑了一声,“你是想说她蠢?”
阮梦芙诚实的点点头,“她身旁是不是有你的人?”
“你如何知道?”轮到阮泽诧异了。
阮梦芙放下茶杯,摩挲着杯身上的花纹,“猜的。”
“若无人在侧给她出谋划策,她怎么会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营帐之中,安静无声,就像是傍晚时分所见着的那片树林一般。
“拿住火把,雾里有毒。”年易安进了营帐,叫醒了刚刚睡着的吴策。
“什么?”吴策惊呆了,握住了他递过来的火把,撩开帐门一瞧外头,薄雾已经成了浓雾,前方一尺之外的地方都已经瞧不见,他大喊了一声,“什么情况啊。”
“把其他人都叫醒。”年易安不想搭理他的大惊小怪,只让他赶紧把剩下的人都唤醒。
“好。”
等十个人都醒了后,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个年易安从火堆里面拿出来的火把,这上头烧过他先前倒在火堆里面的明心散,拿在手中可将眼前瘴气烧尽,不受毒害。
“他们是不是死了?”吴策走在他身侧,一行人紧抱着团,走到另外一个营帐,见值夜之人站在那儿,双目无神,就像雕塑一般,吴策忍不住道。
“他中了毒,先别管,我们先去杨大人处。”
吴策吞了一口口水,忽然,瘴气涌动,像是有什么朝他们袭来。
年易安想都没想拔出手中佩刀挡去,吴策忙拿着火把跟上,是个蒙面黑衣人,不过转眼间,黑衣人朝后退去又隐在了瘴气之中。
他们快速朝杨林的营帐去了,还未到跟前,便听见了打斗声,年易安吩咐了一声,“挥舞火把,驱散瘴气。”顺手还将他的火把递给了吴策,跃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是,老大。”几个人慌慌张张地开始驱散。
杨林快要不支,正要被黑衣人砍中的时候,有一柄刀横挡在了他面前。
“杨大人,你可还撑得住?”年易安挡过一下将黑衣人击退一丈远后,将杨林扶住往营帐中去。
“我无事。”
“我听脚步声,他们应该只有三个人,借着瘴气做掩护来杀我。只是这在瘴气里头应该被他们加了别的东西,我们服下的清心丸没有用处。”杨林咳嗽了两声,极快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分析了一番。他胳膊上有一处刀伤,看划痕,是他自己所为,想来是中毒的时候为了保持清醒,他自己砍的。
杨林若是在此处出了事,特使团群龙无首,便是去了滇西见到何年易安点点头,给他喂下明心散,然后静下心来,专心听着四周动静,此时他手中没了火把,这里的雾气比别的地方更加浓郁,浓到叫人睁不开眼。
他耳朵动了动,抽刀向雾滚动的方向挥去。
吴策举着火把,终于驱散了不少雾气,这火把所到之处,被雾气迷晕了的禁卫们渐渐苏醒,见他们几个人举着火把,甚是怪异,拿着刀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你们做什么?”
“我是在救你们,你们中了毒!”吴策简直恨不得把火把扔到这些人头上。
他们两拨人纠缠不清,忽然,有什么东西朝他们袭来,他们慌忙躲开,却是个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
“我都说了,你们还不信!还不快抓贼人。”吴策大喊一声,这群从雾气中清醒过来的人,终于开始了行动。
又抗下一刀,周边出现了火把,年易安瞧着将雾驱散了的吴策,“太慢了你。”
方才同他打斗的黑衣人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气象,先从日万搞起
元旦快乐,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心想事成。
明天见。
对了,谢谢玖悦小可爱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