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靠在椅背上冲她笑:“许太太很关心我的穿着打扮?怎么没见你给我买两件衣服呢?”
“……”怀啾冷笑一声,“穷啊,哪儿买得起配得上你许总的衣服。”
许嘉迟习以为常地笑笑,不再继续跟她耍嘴皮子,发动车子。
许家的人很少,如今老人都不在了,最大的长辈就是许如诗和宁韬。家里也没几个佣人,只有一个家政嫂和打理花圃的园丁。
和怀家相比,说冷清也不为过。
怀啾来这边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怀老太太有事没事喜欢搞个家宴,许如诗和宁韬这边就甚少办这种热闹。若非必要,不会叫许嘉迟和她回来。
今天是许嘉迟生日,饭桌上的菜还算丰盛,是家政嫂做的。
许如诗坐在主位。
宁韬坐在她下方,夫妻二人没说过一句话。
生日宴席也是冷冷清清的。
“来,嘉迟,”许如诗端起酒杯,“生日快乐。”
“谢谢妈。”许嘉迟微笑着和她碰杯。
宁韬也举杯道:“儿子,爸也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
不仅冷清,还十分公式化。
饭前的敬酒轮完一遍,许如诗笑道:“说起来,嘉迟,你是不是很多年没收过生日礼物了?”
许嘉迟:“成年后就没有了。”
许如诗道:“妈觉得,你今天说不定能收到成年后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含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怀啾身上。
怀啾心道果然来了。
她腼腆地笑笑,起身去客厅,从沙发上的包里拿出一个礼盒。
返回饭桌,面带几分歉然地将礼盒递给许嘉迟:“嘉迟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成年后就不收生日礼物了。”
打开来,里面是一条银灰格纹的领带。
许嘉迟一顿,看向怀啾。
桃花眼中明晦难辨。
“……嘉迟?”怀啾咬了咬唇,不安唤道。
许如诗也道:“怎么了,嘉迟,不喜欢吗?”
“怎么会,”男人桃花眼中漾起浅笑,盖上礼盒,收下了,修长手指拨了拨怀啾鬓边的发,温柔亲昵,“啾啾送什么我都喜欢。”
怀啾作害羞状甜蜜地抿唇。
“那就好。我就说,小啾送的你肯定喜欢,”许如诗笑道,“昨天我去逛街时遇到小啾,她就正在给你挑礼物呢。”
“是吗?”许嘉迟眸中笑意更深,看着怀啾深情脉脉,“谢谢。”
怀啾善解人意地替他理理领口:“你喜欢就好。”
心里却划过一丝茫然,有点儿不太看得懂他的笑是真是假。
饭后,家政嫂来收拾饭桌,许如诗拉着许嘉迟和怀啾在客厅说话,与其说闲话家常,更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没话找话。
宁韬回房换了身衣服,没多久便下楼,招呼也没打直接出门了。
他走后没多久,许如诗接了个电话,结束了闲话家常,起身穿上外套说:“你们要不想回去,就在这儿住一晚。”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走。”许嘉迟说。
许如诗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许嘉迟和怀啾送她到门口,小院儿门外停了辆车,一抹高挑身影停在车边。
怀啾仔细看了眼——还是那个年轻男人。
儿子和儿媳在后面看着,许如诗也并不避嫌,任由男人揽着她护着坐进车里,朝门口的儿子儿媳微笑着抬了抬手作为挥别。
男人从车前绕去驾驶座,上车前忽而抬眸往怀啾的方向看了眼,微微一笑,像是在打招呼。
车子很快开走。
许嘉迟倚在门边,扬眉:“认识?”
“两面之缘,”怀啾收回目光看向他,“你也认识?”
许嘉迟一笑:“殷绍钧,我妈的情人,我司员工。”
怀啾扯扯嘴角:“敢情还是熟人作案。”
“不熟,”许嘉迟散漫道,“先搭上,才进的公司。”
怀啾新鲜道:“你居然还允许了?”
“只要他工作不出错,其它的与我无关,”男人嘲弄勾唇,“况且,哪天许女士腻了,他一无所有也是一瞬间的事。”
宁韬入赘许家这件事儿不是秘密。
本就不对等的婚姻关系,当激情褪去,男人的自尊心和女人的高傲重新归位,一切就变得像个笑话。
各自快活,各自逍遥,除了一个激情产物下的儿子,便不再有其它的事情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许嘉迟早已习惯。
原本用来讨好他们的笑脸如今能用来武装自己,让他在这吃人的社会过得如鱼得水,或许也算因祸得福。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哪怕现在自己的婚姻也和父母的貌合神离如出一辙。
“许嘉迟。”
“嗯?”
怀啾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着许如诗和殷绍钧离开的方向。
“原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她声音轻轻的,化为白雾融进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