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尤其是头上的伤,疼痛撕扯着整张头皮,太阳穴都突突地胀痛。
女人很小心地窝在他怀里,她身形纤细,但并不矮,这么窝着仍有种十分娇小可爱的感觉。
张牙舞爪伶牙俐齿的时候像只猫,这会儿却像只小松鼠。
这么看着完好无损的她,许嘉迟感觉疼痛似乎都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
他比谁都庆幸。
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庆幸受伤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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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啾第二天醒得比许嘉迟早,她小心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去洗漱。
医院提供三餐,但她怕许嘉迟那样养尊处优的少爷吃不惯医院的伙食,决定回去亲自给他做。
刚穿上外套,病房的门被敲响。
怀啾打开门,一顿。
门口,许如诗拎着包包,风情与优雅如旧。
怀啾面色如常:“阿姨。”
许如诗微微颔首,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便往里望:“嘉迟呢?”
怀啾侧身让她进来:“还在睡。”
许嘉迟已经醒了。
他刚刚醒,不知道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还是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看见许如诗,眸中的倦意才稍稍转为清明。
过了一晚上,缝针的地方还是疼的,但比起昨天稍有好转,脑震荡的症状还在,恶心感减轻,就是坐起来的一瞬间天旋地转般头晕。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怀啾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许嘉迟接过水杯,这才看向许如诗:“妈。”
许如诗蹙眉道:“怎么出了事儿也不通知我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察觉到自己口吻中的严厉,许如诗顿了顿,放缓语气,“你这一出事,得在病床上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如果不是我今天去公司问了陆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许嘉迟淡淡道:“公司那边我昨晚上已经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
许如诗一时无言。
就和许嘉迟预料的一样,她来这一趟最主要的就是担心公司的情况,但她还没问,儿子已经先一步把她的话给堵死,让人忽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她的视线在儿子头上的纱布略微停驻,沉默片刻,问道:“伤势怎么样?”
“缝了针,不严重。”答得很快,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
除了公司的事情,母子俩一向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可聊。
许嘉迟从小到大,许如诗都没分给过什么母爱给他,或者说自从对婚姻失望,和丈夫各自快活之后,她连最后一点儿对儿子的母爱也消失殆尽。
在她看来,至少她和宁韬没离婚,许嘉迟有爸爸妈妈,优渥的家境让他从来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玩儿。
许如诗其实没觉得自己欠他什么。
但是每次看着儿子和怀啾十指紧扣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恍惚。
会想起她和宁韬的曾经,也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许嘉迟的小时候。
然后她发现,她根本回忆不起许嘉迟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她从来没把这个儿子,划分进“值得回忆”的范围里。
她很自私,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这点许如诗从不否认。
只是在这么一个瞬间,她莫名地生出了那么一丝“想关心关心儿子”的念头。
许如诗突然很想说点儿什么。
但是一团乱麻似的话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什么都说不出。
“……那就好,”开口也只能略显尴尬地接了这么一句,“公司那边……”她说到这儿,一停,收了声。
“算了,”她低喃一句,再开口,已恢复往常的模样,“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女人昂贵的高跟鞋就连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都尽显优雅。
病房里安静下来,怀啾目送许如诗离开,腕骨倏地被捏了捏。
她转头,男人一双眸子明亮璀璨。
怀啾在床边坐下。
“大早上的,你要上哪儿去?”
“回去给你做饭啊,”怀啾说,“难不成你要吃医院的伙食?”
许嘉迟:“也不是不行,反正没吃过,尝尝鲜。”
“你的少爷胃受得了?”
许嘉迟笑:“你把我想得是有多娇贵。”
“你就是很娇贵啊,”他的手放在床上,怀啾垂下眼,一根一根地来回拨着他的手指头玩儿,“在我心里就是很娇贵。”
“有多娇贵?”
怀啾嘟哝着说:“比许氏娇贵得多。”
闻言,许嘉迟愣了愣。
她微低着脸,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几秒,他噗嗤一声笑了。
怀啾不高兴:“怎么,你不满意?”
许嘉迟眼中含笑,朝她招招手。
她不情不愿地凑近。
轻轻地,他将额头抵过来。
怀啾惊了一下,怕这个举动会牵连他的伤口,正想退开,许嘉迟看穿了她的念头:“别动。”
她只好不动。
咫尺间的距离,男人温柔多情的眉眼将人深深地往里卷。
“有没有比什么娇贵,我不在乎,”他说,“怀啾,我只要你。”
“只要你觉得我重要,就够了。别的人怎么想和我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开始完结倒计时了!!!
明天先更个肥章,大概还有五章这个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