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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卡片上不再有别的内容。
怀啾后悔了,她应该问问跑腿小哥这花儿是谁送的。她把卡片放回花束里,忽地一顿。
雏菊,紫色风信子。
都是非常熟悉的两种花,她曾经见过——在每年祭拜母亲的时候。
从十五岁起,墓前总有花与苹果。
花束偶有变化,但紫色风信子从未缺席过,雏菊……似乎是从她十八岁开始,也成了那束花里的固定嘉宾。剩下的就是马蹄莲、白百合、□□等等普遍代表哀悼的花。
紫色风信子算是其中颜色最艳丽的。
脑海中隐隐冒出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会是殷绍钧么?他昨天送她鞋子的时候也说了“最后一次”。
手上的花束忽然被人拿走,怀啾看过去,许嘉迟一手拿着花,一手将花束里的那张卡片拿出来。
淡淡扫一眼,扔了回去。
对,是扔。
“谁送的?”他放下花束,看似随意的动作里却写满了不太愉快。
怀啾诚实道:“不知道。”
男人鼻腔里发出懒洋洋地一声单音节,轻飘飘地拖长。
最后道:“那就扔了吧,天热了,花招虫子。”
怀啾心说那前院那片花圃你要不干脆也让人铲掉吧。
她绕过茶几,胳膊挂上他的脖子,撒娇的姿态:“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许嘉迟:“想知道?”
一般来说他这句话往往伴随着坑,就看你愿不愿意或者敢不敢往里跳了,怀啾是完全不怕的:“你不说那我自己来猜好了。”
她几乎是笃定地抛出一个人名:“殷绍钧?”
得到的是许嘉迟一个似是而非的轻哼。
“那你知道……”怀啾松开手,拾起从花束间掉出来的那张卡片,晃了晃,“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许嘉迟没什么兴趣的模样:“不知道。”
“我猜你知道。”
他挑了下眉,视线往花束上一瞥,转身往厨房走:“早餐想吃什么?”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逃避行为。
怀啾撇了撇嘴,把卡片放下:“这会儿要做早餐了,昨天伤口不还疼吗?”
许嘉迟这里得不到答案,那怀啾只能去找殷绍钧问个清楚。然而她没有殷绍钧的联系方式,思索再三,只能去问赵语祎。
谁知赵语祎说:“殷绍钧啊?我这儿倒是有他联系方式,不过我听说他今天刚辞职。”
“他辞职了?”
“是啊,不过人还没走,还得在公司留一段时间交接工作。”
拿到殷绍钧的联系方式,怀啾犹豫了一下。
和许嘉迟在一块儿这段时间,她几乎都快忘了男人实际上的恶劣性格。那束花还真被他扔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扔的。
完了还能笑吟吟地跟她聊天,仿佛无事发生。
正犹豫,岑念的电话先打来了。
小姑娘在电话里说,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怀啾这会儿正在工作室,许嘉迟也去公司了,许氏那边这段时间虽然也有人打理,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他亲力亲为,堆了一堆工作在那儿等着他去处理。
想着许嘉迟现在应该很忙,她便没叫他。
岑启扬和岑念一块儿去了医院。
怀啾到的时候,就看见谭应和曾白露两人抱着岑念哭。曾白露埋在小姑娘肩头,泣不成声,谭应稍好些,靠拐杖撑着,一只手揽着爱人,即便沉默,脸颊也被泪水打湿。
岑念被拥在中间,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紧张,哭得鼻子红红的。
这幅景象,足够说明亲子鉴定的结果了。
怀啾没有打扰这一家三口,走到岑启扬身边:“岑叔叔。”
岑启扬坐在轮椅上,听见招呼,从三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怀啾,看上去心情很好:“怎么还跑过来一趟,怪麻烦的。”
“没事儿,怎么说这件事您也拜托了我和嘉迟,嘉迟公司那边忙没办法来,我总得来看看结果。”
时隔十八年,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怀啾悄悄看向岑启扬,发现他也微微红了眼眶。
是对女儿找回至亲的欣慰与欣喜,也是为女儿找回至亲而不舍。
他看着,未发一言。
岑念离开双亲的怀抱,走到岑启扬面前蹲了下去。
她握着男人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瘦削双手,忍了半天,没忍住,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伏在他膝头,哭声含糊:“爸……”
小孩子撒娇似的。
岑启扬抬眸,和谭应的目光交汇。
为人父的眼神,彼此都一样。
他抬手抚摸女儿柔顺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温柔:“念念不哭。”
岑念说:“我舍不得你。”
岑启扬莞尔:“傻丫头,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爸又没有不要你。”
认回至亲,自然就要回归亲生家庭,但是岑念同谭应和曾白露说,想要再留在岑启扬身边照顾他。
岑启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其实现在早已经超过了医生当初给的期限,他撑了这么久,就为了替女儿找回亲生父母这么一个夙愿。
有时候人活着就靠着那么一个执念,现在心愿已了,谁都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他将女儿拉扯承认,谭应和曾白露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十多年的恩情,对他们来说是怎么都还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