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迟看向手里的水。
又晃了晃,轻嗤一声,放回地上。
没再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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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错水这个事儿怀啾没怎么当回事,很快置之脑后。
半个月的军训对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孩儿来说跟磨掉层皮差不多,每天早上怨声载道地集合,下午解散时绝望哀嚎。
军训结束,每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晒黑。
怀啾算是在防晒方面做到极致的精致少女,他们班教官人也不错,都尽量挑的阴凉地儿练。
这半个月下来,她倒是没晒黑多少。
军训结束之前要进行一次阅兵式。
这天高一学生们起得异常早,一个个半耷拉着眼皮子拖着没睡醒的身体下楼集合。众所周知,任何活动都得是学生等校领导,等多久通常没个数的。
九月底天亮得已经没有盛夏时节那么快了,造成气温明显偏凉,学生们都披上军训服配套的外套。
暂时还不用排队列,大家各自扎堆聊着天。
怀啾靠着易檀昏昏欲睡,就听旁边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很兴奋地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一班的老师说,待会儿许嘉迟要代表军训生上台发言。”
“好厉害,又是他,入学演讲好像也是他吧?”另一个女生说,“我感觉他是不是就没有缺点啊,上次我去他们班送个东西,跟他说了两句话,他真的好温柔,特别有教养。”
“……”怀啾听不下去了,怀啾睁开了眼。
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接了句放屁。
那都是假的,妹妹。
女孩子的话题总换得很快,她们的谈论很快从许嘉迟偏到别的事情上,怀啾也没兴趣再听,闭上眼继续养神。
阅兵式之前,全体升国旗唱国歌的环节必不可少。
高一学生按班级在足球场站队,一班连着二班,依次排开,怀啾在二班。各班站四列,男女各两列。
怀啾站在最外侧一列,挨着一班的男生队列。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人倒霉起来就是呼吸都会窒息。
就比如挨着的还是许嘉迟。
怀啾奇怪了,他不是代表发言吗?这会儿应该在主席台旁边准备,怎么还在队伍里?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小道消息有误,代表军训生发言的另有其人。
日头渐渐升起,逐渐有人开始小声地抱怨校领导还没说完话,热。
怀啾也有点儿出汗。
她看了眼许嘉迟——其实就是顺势一瞥,视线却一下子定住了。
两秒后,她收回视线,唇抿了抿,竟然有些想发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信,许嘉迟居然在犯困?
要不怎么说他假呢,怀啾觉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的犯困不是真困,肯定是对校领导的长篇大论不耐烦。
但他这个样子,怎么说呢,还挺好笑的。
怀啾偏了偏头,曲拳在唇边闷声轻咳了一下,把嘲笑居多的笑意给憋回去。
再一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动作和声音惊扰了许嘉迟,少年睁开了眼,挑花眼里迎着日光微微发亮,照得眼底那点儿倦意和厌烦愈发懒洋洋的。
但他神色自然,乍一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没看怀啾,也不知道刚刚的懈怠全然被怀啾纳进眼里。
怀啾却软着声儿叫他:“许嘉迟。”
少年微微侧眸,微垂下来的眸漫不经心,一副没什么兴趣听她说话的模样。
怀啾慢悠悠地呛他:“睡得挺好?”
许嘉迟一顿。
只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面上也不见一丝尴尬,轻哂一声,嗓音又懒又淡,压得很低,嘲弄似的:“连我打个盹都看——怀啾,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他们站在队列最后,身后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他甚至稍稍歪了下身子,音量小到只有他们俩刚好能听清。
晨曦的清透,映在少年的桃花眼里晕开金色的涟漪。
怀啾只觉得他在说屁话。
她冷冷笑一声,温柔地回以低语:“当然是喜欢啊,你要是再流个口水什么的,我就更喜欢了。”
论阴阳怪气,谁能阴过她。
鼻腔里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嘲,许嘉迟站直了。
怀啾也看向前方。
谁都没再理谁。
“喜欢”这个词按在对方身上,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让人汗毛都要竖起来的,堪比三观崩塌的事情。
两人同时都在想,这件事绝不可能发生。
晨光渐亮,将少年少女慢慢地包裹在一片灿然中。
作者有话要说:#打脸往往都在不经意间#
#就问你俩这碗炒饭香不香#
啾、狗子:真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