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日王行云的警告、外加被丢出去的车夫还哼哼唧唧地站不起来,今日那些马车夫别说调戏,便是看都不敢看一眼这两个美人。只是虽然不敢看,却少不得要背后议论一番:“我才知晓,那个妖精模样的郡主,竟然是王将军的姘头!”
“什么姘头,我听说,皇帝原来是给他们赐过婚,不知怎的,被那王将军给退了。”
“这二人好生奇怪,退了婚,却还有一腿……”
“你怎知他二人有一腿?”
“嘿,那许大夫不是神医么?昨日我想上来找他给我兄弟瞅瞅腰伤,结果许大夫人没找到,倒是看到那娇滴滴的郡主,被王将军拖进屋里去了……”
“噢哟——!”众人发出心领神会的怪声,猥琐地哄笑了起来。
他们自以为声音小,却不知道王行云是个耳力好过常人的,纵然隔得远,也依旧听得清楚。只是听清楚了,他也没法发怒,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又没拱来他面前说。再说若真要一个个计较起来,这些没读过书的大老粗恐怕够他扔一上午的。
他抖了抖大氅跨上马,冷不丁地闻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香味。
清清甜甜的味道,若有似无,如丝如缕,好生熟悉……他这才想起来,这衣服昨日,是披在苏茉肩头的。
他闻着这味道,心里突然隐隐开心起来,唇角也有了笑意。
许鸣打着哈欠骑上自己的大黑驴子,看他如此,笑道:“将军心情不错,可是想到制服邪物的方法了?”
王行云于是一下子没了笑容,一夹马肚走了。
许鸣莫名碰了一鼻子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得赶紧催着毛驴跟上。
天光一点点亮了起来,车队越靠近永安县,太阳便越发毒辣。待到午时,苏茉望向车外,只见那远远的地上仿佛都被热浪蒸腾得变了形,细细扭动着。队首的王行云一早便把大氅脱下了,后来大概是觉得热,又脱了一件外袍,挽起袖子,露出一双肌肉结实的臂膀来。至于许鸣,早就抛弃了毛驴,躲去了不知哪辆车里……幸而她们的车里挂着却寒帐,非但不热,反而冷润润的十分舒服。
萧泠儿有一搭没一搭扇着扇子道:“这天气可真古怪,昨儿晚上我盖着棉被还觉得冷,这会子跟进了暑天似的。你说,那旱魃若真是如此厉害可操控天气,那跟神仙有什么区别?王将军能斩杀得了么?”
“不好说,不过咱国中,若要说有谁能够与旱魃一战,恐怕就只有他了吧。”苏茉突然一笑,“你说他和那只旱魃,谁更丑?”
萧泠儿机灵地用扇子捂着脸笑起来,学着她昨日的语气道:“丑不丑的,你不也还有一丁丁好感么?你想套我,我才不说,一个说不对,你就埋怨上了。”去年苏大人被苏茉教训后,可是一个新笑话也不敢编,让大家整整无趣了一年。
青悦不由附和笑道:“还是萧姑娘聪明,这王将军在我们府上,可着实是说不得呢。现如今我家老爷说起他来,都叫他说不得将军。”
苏茉脸上发烧,急忙岔开话题道:“什么说不得将军,不说他,我们说说旱魃。你们可有听说过这种邪物?”
萧泠儿用扇子抵着脸沉思道:“要说这旱魃,在志怪书中,也不算是少见,但是,仿佛没说过怎么才能降服它。”
晴方忙道:“我老家那边原来有个尸体没埋好,长了白毛,晚上总出来吓人,后来是用雄鸡和黑狗的血,淋在棺材上才算完。”
“你老家竟然出过这样的事,那,那是不是也有活尸!活尸怎么办!”苏茉很意外。
晴方显然没听说过活尸,懵懵道:“什么活尸?”
这时,车停了下来,萧泠儿早晨吃得少,见状大喜道:“肯定是到了驿站,该吃午饭了!车里这点存货,真不够我塞牙缝的!”
两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来,却看到除了她们这一车,其余的车队依然在前行。四人转过身来,正正看到高高的城楼上挂着个牌子,写着永安县!车队鱼贯皆入了城门口,宛如一只张着大嘴的怪物在进食。
“诶?”苏茉怪道,“这是……这是已经到了永安县了!怎么这么快!”
“哇,永安县一个小县,又不是什么军用要塞,还有这么气派的城楼……还有护城河?”萧泠儿啧啧称奇,“这也太好笑了!”
“你不知道么?永安县志写过,这里曾经出过一个大官,衣锦还乡后没处花钱,给自己老家修成个堡垒了,当年北疆入侵,到了这还以为里面是什么金山银山,围着打了十多天都没打下来。”
“哈哈哈,真的?要是真打下来了,进去一瞧就是个小县城,那北疆人不得气得呕血!”萧泠儿乐不可支,“这大官也着实好笑得紧!”正笑着,她突然看到王行云远远拍马走了过来,忙躲去苏茉身后道,“你那个不可说将军来了!”